到了召会完全变质成罗马教之后,召会可说已无可再变,无可再堕落;凡能变质的都变了,凡能堕落的都堕落了,凡能腐化败坏的,都腐化败坏了。罗马教可说是召会堕落达于极点最好的说明。我们都知道,无论人或事,坏到极点就是完了。好比一个人生病,病到极点就死了,就完了,是无法再病了。召会的变质与堕落,到罗马教完全成形为止,是无可再变,也无可再堕落了。
主后五九○年,大贵格利把罗马教皇的宝座稳定以后,罗马教就完全在世界里建立起来。从那时候起,到十六世纪初叶,路德出来为止,又过了约九百年的光景。你若去读召会历史,就会看见,在这九百年间,罗马教是尽其所能的,在那里败坏、腐化、玷污召会,使召会变质。这是人类历史上最黑暗的时期;那个黑暗就是受罗马教的影响。当我们说到那些腐化的情形,污秽的事、争名夺利的事、虚伪的事和偶像的事,恐怕我们的口都要受到玷污。这完全应验了启示录十七章一至六节所说的话。
中国有句名言,论到天地万象,说是‘物极必反’,指明当那最黑暗的时候临到,也就是即将破晓的时分。那些腐化、黑暗的光景,的确刺激了一班清心向着主的人,比如路德那等人,着实受了罗马教的刺激,才起来寻求真理。我们都知道,改教的中心人物是路德,但改教不是路德一个人的事,早在路德还没有出来之先,改教的工作就已经开始。路德不是第一个出来改教的人,往前可推算至胡司约翰(John Huss),他是在路德之先的改教工作者。他从神的话里得着亮光,就起来宣告基本真理。这在当时抵触了罗马教的教训,胡司约翰后来为此殉道,但他在中欧所撒的种子,在一百多年后,终于显出了果子。
从胡司约翰起,召会的恢复就开始了,但还不够强。乃是到路德马丁(Martin Luther)起来时,这个恢复不只够强,并且实在充分。我们可以看见,那班弟兄们,一开始就恢复因信称义。他们站起来的第一个见证,就是说罗马教失去了神的救恩。罗马教不仅有许多罪恶,并且有许多基本上的异端。异端是比罪恶更甚、更重的事。罪恶不过是软弱,但异端却带进属人的教训,和许多可怕的事物。
路德原本早有改教的理想,但一直未能实行。直等到滥卖赎罪券时,他实在无法再忍受下去。那时的情形是大罪买大票,小罪买小票;大罪用高价卖,小罪用低价卖;贫穷的少出钱,富足的多出钱。从教皇那里派出的人,到各城去卖赎罪券,告诉人只要出钱买券,罪就可以得赎。这是最刺激路德的事。那时,天主教什么真理都抛弃了,完全任意而为,还把他们犯罪的行为,编成道理教导人。所以原则上,到了改教时,每一点真理都完全变质了。虽有圣经,但不公开;虽有神的名,却又同时拜偶像。甚至所谓圣人的骨头和遗物,也都有人膜拜;并且这些圣骨还有假冒的,原来是有人作起生意了。甚至家家户户都有圣骨,人就拜这些圣骨,以求平安,求医治。我们实在无法形容,他们是堕落到什么地步。
神的恢复是从根基开始,先恢复因信称义;这在路德身上实在讲得明亮,也说得清楚。然而跟随路德的那班人,从罗马教出来得不够干净,又拖泥带水,不清不楚,以致更正教至今仍是复杂的。因着当初带出来的根底是复杂的,里头也不够干净,所以至今仍然复杂、不干净。这给我们看见,因信称义的道虽然清楚,但其他方面却仍是糊涂的。
当时罗马教和欧洲各国政权,是联在一起的。路德反罗马教,当然顺带反对了相关的政权。然而那些政权,也不一定每个都和罗马教同心合意。有些国家的政治元首,不满意罗马教皇,例如日耳曼地区各国,就起来和路德相联。这使路德一面受到罗马教的压迫,以及与罗马教相关政权的难为;另一面,又获得有些政权的支持与保护。这使路德落到相当难为的处境中。
我们只得说路德毕竟还是个人,他仍然相当软弱。他曾经帮助过大地主,对付那些贫穷的农户,甚至到撒谎的地步,这使他无形中落到支持他的政权手中。凡是反对罗马教皇的政权,其境内全兴起了改教运动;但从罗马教出来的召会,也都落到与世界联合的境地里。
路德在他的著作中,曾明说他知道召会应该和政治分开,但他在那时无法作到,盼望后来的人能作到。更正教所以软弱,就是因为当初没有脱得干净。在当初改教时,没有把召会和政权好好划分清楚,这就是把召会放到埃及人手中,还没有出巴比伦,就又回到了埃及;好比从尼布甲尼撒王那里出来,又回到了法老那里。这样说绝不是太过。改教的种种光景,一面叫人赞美神,一面实在令人痛心,看不过去。
无论如何,因信称义的恢复,的确有一个好的开始。然而,当路德还没有过去时,这个与政权的联合,使各地的更正教一塌糊涂。因为那完全是巴比伦的东西,召会一落到埃及去,什么复杂的成分都在里头。那些接受因信称义的人,有许多不过是接受一个道理,实在没有重生。有一件很可惜的事,就是许多在改教里相当有地位的人,都是有政治上的利用。他们许多人,都是为着夺取一个势力,才参加改教运动。有的君王和行政首长,是要借着更正教,来巩固他们的地位。他们是为着反对罗马政权,才参加更正教;他们把许多世界的东西,带到更正教。我们不能想像在路德的时代,有一个像样的聚会;他不过起了一个因信称义的开头,其他均无足称道,甚至一塌糊涂,属灵的程度也很低落。所以主在启示录,才会对撒狄召会说,‘按名你是活的,其实是死的;你什么都是衰微的,你还不够洁白,你身上还受玷污,你身上的光景还不是一件白衣。’这就是主对撒狄召会所说的,内容就是预言更正教里的光景。(三1~2,参4~5。)
我们仔细读召会历史,和一些属灵传记,就能得到一个结论。虽然在形式上,路德是把召会从罗马教带出来了,但我们不能不承认在罗马教中,还是有不少属灵的人。在路德以前,有肯培多马;在路德以后,十六至十八世纪,有相当多属灵的人。如盖恩夫人(Madame Guyon),她是十七世纪的人。我们知道盖恩夫人是近乎奥秘派的,但奥秘派不是从盖恩夫人开始的,在她以前就已经有人过着活在神面前的生活。这些活在神面前的人,为数并不少。虽然他们也受到罗马教的逼迫,但他们仍然留在罗马教里。
这些人在罗马教的范围中,也有一些恢复。可以说,因信称义是在更正教里恢复的;但对内里生命的认识,是在罗马教里恢复的。从十六世纪的路德,到十七世纪的盖恩夫人,在这一百多年中,没有其他显著的恢复,只有一般的恢复。第一个恢复是因信称义的恢复,第二个是内里生命的恢复。在生命这一面的恢复,盖恩夫人是一个代表人物。他们都注重在里面与神交通,活在神面前;历史学家称他们为奥秘派。其中一位芬乃伦,是个很有名的人。此外还有许多人,历史没有留下多少记载,他们都是隐藏的。
好比慕勒办孤儿院,我们都以为慕勒的孤儿院太不得了;以后我们才发现,和慕勒差不多同时的,还有一个人办孤儿院,其收容孤儿的数目,远比慕勒办的孤儿院还多,然而从来没有报告出来。慕勒虽然不向人募捐,但是他每一年都出一个报告,让各地信徒知道孤儿院的情形。然而有些人,他们乃是学习活在神面前。我们相信,等到有一天我们进了国度,才会发现有许多人是隐藏的。
一般人对盖恩夫人的宣扬都太过,各国差不多都有她的书。不错,盖恩夫人在生命上有认识,但对罗马教的背景,还有不少是应该去掉的。虽然路德改教了,但神好像将对生命认识的恢复,留在罗马教中。这是神对付更正教的一个反应。历代神所作的事,都是反应人所作的;你我作坏了事,立即就会有一个反应来‘反应’我们。因此,改教对罗马教是一个反应;生命的认识留在罗马教里,对改教又是一个反应,因为改教太形式了。直到今天,罗马教中还有不少活在神面前的人,他们轻看更正教,因为更正教太重视外面的形式,对里面的生命,却一无所知。
虽然这班人承认罗马教重在外面的形式,但是他们认为,罗马教中还有不少活在神面前的人。我信至少有少数罗马教中的人,是活在神面前的。我们读启示录主写给推雅推喇的书信,(二24~26,)就可以知道在推雅推喇,还有一部分‘其余的人’,就是罗马教里的得胜者。我们千万不要以为,得胜者都在更正教里;在罗马教里还是有得胜者。神把内里生命的恢复,留在罗马教,就是对改教作一个反应;表明改教不能应付祂在地上的需要,更正教构不上祂在地上见证的标准。因信称义是一个大的恢复,生命的认识也是一个大的恢复。
十六世纪改教完全成形,十七世纪内里生命的认识非常响亮。再过不到一百年,到了十八世纪初叶,摩尔维亚(Moravia)的弟兄们和新生铎夫(Zinzendorf)起来了。这在恢复里是相当重要的一件事,是一个厉害的恢复;重在脱离政权,脱离地上的组织。
十六世纪的恢复,是因信称义,这不仅没有使召会脱离政权,反而落到政权里。乃是到了新生铎夫这班弟兄们起来,才使召会脱离世界的政权,脱离地上的组织。他们所以能有这样一个恢复,是因有相当的背景和远景。其背景是胡司约翰,在三百多年前所撒下的种子。当初许多的弟兄们,包括路德那一班人,以及北欧一带,一班清心要主的人,他们都因着不能接受那个堕落的宗教,并反对当时召会的组织,就受到相当的逼迫,无法在本地居住。弟兄们因而迁到了波希米亚。
波希米亚(Bohemia)就在捷克西部,奥地利的北边,为第二次世界大战中,希特勒和英国等国家所争执的地方。摩尔维亚是在另一个地方;当摩尔维亚人因为爱主受到难为,就迁移到波希米亚。在那里有个伯爵,就是著名的新生铎夫,他是个爱主的人,就收容了弟兄们,同时也照着主所给他的智慧,带领这一班弟兄们,放下已往的背景,开始在合一里相聚。这给我们看见,他们那样离开本地到波希米亚,自然的在那里形成一个范围,不但和世界的政治组织,完全脱离关系,甚至和召会堕落的组织,也脱离了关系。
我们在历史学家口中,找不出新生铎夫在召会中有什么特别的称呼。他不是圣品阶级,不过是摩尔维亚弟兄们中的一个弟兄。这班弟兄们脱离了地上的组织,也脱离了宗派的组织,他们实在很活,也实在是有力量。他们在五十年中所派出的海外布道者,比全世界的差会,在两世纪中所派出的传教士还多。历史告诉我们,当时他们相当有力量。因着他们脱离了组织,所以圣灵在他们中间能自由工作;他们恢复了往普天下去传福音给万民的见证。此外,在这班摩尔维亚弟兄们身上,还有许多特点,例如弟兄相爱、合一的光景。卫斯理约翰(John Wesley)就曾受过他们的造就,他说若不是因着他要回英国的负担,他愿意一生一世留在波希米亚,留在弟兄们那里。
在那时,所有的教会都是国教;罗马教是国教,更正教也是国教。直到今天,北欧的几个国家,还是把路德会(Lutheran Church)当作他们的国教。不过自改教以来,就有些从国教出来,成立所谓的私立召会,如浸信会、卫斯理会、长老会等。在此不久之前,或者是同时,受浸的事也恢复了。所以有一班人,很自然的形成了浸信会,那位写‘天路历程’相当著名的本仁约翰,就是浸信会里的人。这些恢复受浸的人,不仅恢复了受浸,也脱离了地上的政权,而在国教之外成立了召会。
可能再晚一点,长老治理召会的制度也恢复了。这些人从圣经里看见,召会应该由信徒中间长而老的人来治理;这就自然形成了长老会。这也是在政治之外,而有的独立民间召会。
再有一次的恢复,就是恢复圣洁的生活;这个恢复是在卫斯理那一班人身上。卫斯理兄弟二人(John Wesley, Charles Wesley)都是英国牛津大学的高材生,卫斯理约翰擅长讲道,卫斯理查理擅长写诗;他们都主张要人活出圣洁的生活。所以在开始时,就定了许多规条,要人遵守,好过圣洁的生活。其中当然有真理,但也有错误。
那时欧洲大陆革命之风甚炽,这个风气本来很可能就要波及英国,但因着卫斯理约翰这班人起来,影响所及,叫许多英国人有了改变,等于改造了英国的社会。所以不需要革命,也就是不流血革命,就挽救了英国,免去流血的厄运。
那时,卫斯理约翰的影响力是相当大的。他们所注重的圣洁生活,就是脱罪的生活。他们引用罗马六章说,脱罪是成圣的果子,(22,)断定不圣就是污秽。虽然他们不懂圣洁的真义,却仍在那里操练圣洁,过圣洁的生活。然而,因他们根本不懂什么叫作圣洁,就把圣经里那些讲圣洁的章节,都讲得是而又非。无论如何,这也是个厉害的恢复,叫人在行为上真有改变。因为在那个恢复以前,不要说罗马教是何等败坏,就连许多更正教的人,虽然一直讲因信称义,却仍过着一塌糊涂,非常失败的生活。
卫斯理约翰实在是神所兴起,一个很大的器皿,在英国作了恢复的工作。然而我们不能否认,卫斯理约翰受了摩尔维亚弟兄们相当的影响,从弟兄们得到了教训方面的帮助。所以,卫斯理约翰所讲的道,多是从摩尔维亚弟兄们那里转过来的。
甚至往后的慕安得烈弟兄,他所传讲的道,其背景相当是从劳威廉(William Law)来的。据我们所知,劳威廉可说是个奥秘派的改造大家。在那时,奥秘派的东西一直无法普遍,经劳威廉一改造就更实用了。慕安得烈弟兄所传讲的,有许多背景是从劳威廉来的,就是奥秘派的东西。卫斯理约翰无法脱离奥秘派的影响,所以他讲成圣的道,很多地方也不能脱离奥秘派的观点。
我曾读过奥秘派的书,说成圣就是重生,凡没有成圣的,就是因为没有重生。他们的经历是对的,但真理不够准确。重生就是成圣,不能说绝对的错,但我们在此常有难为。若说成圣就是重生,那么有些信徒还在那里过着失败的生活,他们究竟有没有重生?问题就在这里,容易叫人受到困惑。
卫斯理的恢复,其力量是相当大。这个恢复用简单的话来说,就是叫人过胜罪的生活,使许多人起来追求圣洁的生活。与卫斯理同时的有几个人,其中最有名的是怀特腓(George Whitefield),他也是相当有能力的人。他们的福音都不是对外邦人传的,而是对已经作基督徒的人传的。他们说没有重生,就没有成圣;这相当叫人有转变,使人的生活有改变。从前人过的是一塌糊涂的生活,从那时候起,人的生活改变了。我们毋需问这是人的成分,还是神的成分,不需要去分析。总之,那时许多人是有了转变。这个恢复,使得会幕外围白细麻惟子的界线,划分得更清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