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本篇信息,我们要交通一点事奉方面的属灵原则。在前面的信息里,我们已经交通到,在工作的安排上,各地的全时间者,如何到各小排带领、推动家庭福音,并推动校园福音、儿童福音;同时,还要借着弟兄姊妹的关系,在社会的各阶层,推动各阶层福音。
我们没有时间交通到推动每一项的细节,这要留给各地将来在作的时候来决定,总要向主多有祷告,并彼此多有交通,且要对现实的情形多有观察,然后一起研讨出具体可行的步骤。至于我们在这里所交通的,不过是一个原则。比方一个人身体要健康,每天最少要吃三餐饭,这是原则。至于应该吃西餐或中餐,吃馒头还是白米饭,是用刀叉或用筷子,这都该由自己去研究、决定,不必由别人特别指引。
我们里面有一个沉重的负担,就是我们今天在地上,是为着什么来在一起?首先,我们要认识,我们都在主里面,彼此是弟兄姊妹;但这个关系并不简单。那些在基督教各团体里得救的人,也是在主里面,也是弟兄姊妹;然而我们没有和他们聚在一起。我们蒙主怜悯,被主摆在一起,乃是要我们共同维持一个见证。为什么我们不到天主教去?因为天主教那个见证错了。为什么我们不到基督教各团体去?因为他们的见证也不对。
先不谈全球各地那么多的圣徒,就是我们这二千多人,要在一起维持一个见证,该如何作呢?按着人群社会的办法来说,铁定要靠组织,否则无法成事。然而,我们都得承认,按属灵的原则,我们不能倚靠组织。若不要组织,我们的工作如何进行呢?我们能靠什么呢?可能有人会回答说,‘靠长老、执事、同工们。’不错,要靠所谓的‘长老’治会;这的确是圣经的思想。
从前,无论报章杂志,或是社会上一般的谈话,只要一题到‘教’会,都认为‘教’会是由牧师治理。比方一位新闻记者要访问‘教’会,都是说,‘请问贵会的牧师是谁?我可否晋见?’这是因为当时都是牧师治理‘教’会,很少基督徒知道长老治会。即使是长老会的人,他们只知有这个名词,却也不太懂得其中的意思。
我年轻时所就读的英语专科学校,就是美国长老会在中国设立的。我在那里读书,读到快毕业时,还不知道谁是长老,只知道几位牧师的名字。其中有一位是我们中间一位弟兄的伯父,他原是长老会的名牧师,相当有口才,是讲道的好手。我这样说的意思是,那时我们都不知道什么是长老,却相当知道牧师。
以后主在中国兴起祂的恢复;我们头一件强调的,就是恢复圣经的实行。有一天,我们看见圣经里题到召会的治理和带领,乃是交给长老来作。于是,我们就设立了长老。后来主的见证、主的恢复在中国,越发强而有力,长老治会的实行,也越被各团体接受。等到我们到了台湾,最大的‘教会’就是所谓的长老会,是从苏格兰来的。然而,‘长老’这辞被用得普遍,用得出名,却是在我们身上。今天这个名词甚至传到了美国,连美国的中文报纸都不再说,新闻记者去访问某基督徒团体的牧师,而是说访问长老。
可惜根据我们的观察,即使是我们中间一般的弟兄姊妹,都把长老看得太大了。所以,一题到怎么推动工作,大家自然而然就认为‘要靠长老’。我们既都是全时间交出来的,今后事奉主,到底应当听谁的?若说‘听主的’,这固然对,也很属灵,但我们要再问:‘这是什么意思,该怎么解释?’如果你回答:‘就是照生命的感觉,膏油的涂抹。’我们也不能否认,因为这都是我们中间的教导,是更正教各团体不会讲的话。
举例而言,一位姊妹到高雄服事,可能是因着所谓‘生命的感觉,膏油的涂抹,那灵的运行’。虽然高雄召会印证她的负担,让她在师范学院服事,但是认为她的交通不够。因为这位姊妹虽然很尽属灵一分的功用,却无法有什么事务的服事。这就给我们看见,我们在一起一同事奉,是无法单独的。一个人无论怎么有负担,怎么有打算,都无法单独,无法独力作什么。一面,在我们里面有所谓‘生命的感觉,膏油的涂抹,那灵的运行’;另一面,我们所能服事的很有限,反而我们常常要倚靠、享受许多别人的服事。这证明我们无法单独,我们不能没有一个身体的生活。换句话说,我们要在这里服事主,定规要在身体生活中。
现在,不仅社会的任何团体是组织,连天主教和基督教的各团体也是组织。然而,圣经所启示的召会,并不是一个组织,乃是一个生机体。所以,我们必须问自己:‘我们这一个见证的事奉,是团体的组织,还是一个生机体?’既是一个生机体,就是一个身体。团体是一个组织,生机体是一个身体。我们在这里不是一个团体,而是一个身体。我们知道,人整个身体上的四肢百体,都是身体这个生机体的一部分;但今天许多人都装有假牙,假牙就不是生机体的一部分,它是一个组织。这其中的分别,在于假牙里面没有身体的生命。有身体生命的,才是这个生机体的一部分;没有身体生命的,即使可以在这个身体里,却是组织的。
所有作长老的都该问问自己:‘身为长老,我是生机体的一部分呢,还是这生机体里的组织?’比方那位在高雄服事的姊妹,她必须问自己,她在高雄的事奉,是生机体的一个作用呢,还是这个生机体里组织的一部分?我们每个人都得这样问自己,也都要好好回答这问题。这样,我们就会厉害的发现,我们无论是作长老,作同工,或只是一个全时间服事者,我们的那个存心、成分,多半是组织的,不是生机体的。这就是本篇信息的焦点。
从另一个角度来说,可能我们都认为,在召会中应该听长老。然而,圣经从来没有一节经文说,召会是长老的。圣经只说召会是神的召会(或神的众召会),(林前一2,十一16,)是基督的召会(或基督的众召会),(罗十六16,)或是众圣徒的召会。(帖前一1。)圣经却从来没有说,召会是‘长老的召会’,也没有说是‘使徒的召会’。换句话说,召会的主人乃是神,是主;所以,我们都该听主的话。然而,召会中的事很实际,需要有人服事;这时,召会的主人不是长老,乃是众圣徒。
这就是为什么保罗在提前五章对提摩太说,圣徒是可以凭两三个人的见证,控告长老的。圣经中没有控告父母的说法,却有控告长老的事。我们都认为,应该要听长老的话,因为召会是由长老主持、行政、管理的。那为什么保罗说,可以控告长老?重点在此,全本圣经特别是新约,没有一点意思给我们看见,长老是作主来管制召会的。主耶稣先在马太二十章说了一次,到二十三章又说一次,祂告诉门徒:‘你们都是弟兄,’(二三8,)所以不可以有人想要为大,来管制其他人;‘反倒你们中间无论谁想要为大,就必作你们的仆役;你们中间无论谁想要为首,就必作你们的奴仆。’(二十26~27。)
在马太福音生命读经训练时,我们很着重的对一班作长老妻子的姊妹说,‘你们有些作长老妻子的,好像丈夫一作了长老,自己就变成“第一夫人”了。这是绝对错误的。要知道,我们中间的长老乃是奴隶;所以,你们的丈夫不作长老,你们还不是奴隶夫人;一旦他们作了长老,你们就变成奴隶夫人了。’
在圣经里很强的说到这事,相信彼得听进了这话;所以,等他老年写彼得前书时,他说,‘我这同作长老…的,劝你们中间作长老的人,…不是作主辖管所委托你们的产业,乃是作群羊的榜样。’(五1~3。)这里的‘辖管’一辞,原文是指不可作主操权辖管;作群羊的榜样,意思含示长老也是羊,是在群羊里面作头羊,应该率先走在前头,不能乱蹦乱跳、离开羊群。该吃草时,就要带头吃草;该喝水时,就得领先饮水,要乖乖的听牧人的话。这样,后面的羊群就都会跟着。这才是‘作群羊的榜样’。
我们永远要记得,长老不是召会的主人,也不是弟兄姊妹的长官,而是群羊中的一只。他所以成为长老,是因为他比别人听主的话,该吃草时吃草,并且吃得比别只羊都好;到了饮水时就饮水,也比别只羊乖。他乃是在凡事上都作榜样,所以他作长老,也就是作头羊;后面的群羊就要跟随他的带领。这就是作长老的意思;不是操权管辖,乃是作群羊的榜样。
圣经是很完全的;彼得这段话还没说完,他担心年轻圣徒听见了,就自高自大,不跟随带领,所以接着说,‘年幼的,要服从年长的。’(5上。)这里‘年长的’一辞,原文与一节的‘长老’同字。这意思是说,不错,长老不是作主辖管你们,乃是作群羊的榜样;但是你们不要以为你们是羊,他也是羊,就可以不听他的话。反而你们年幼的,还得顺服年长的,也就是要顺服长老。
彼得很有经历,他也担心长老听见了会说,‘彼得明明说,你们都得顺服长老,也就是要顺服我们。’所以彼得接着说,‘你们众人彼此相待,也都要以谦卑束腰。’(5下。)换句话说,小羊要顺服老羊,老羊也得听小羊的。要彼此顺服,才是以谦卑束腰。彼得的话相当平衡,不是只煎一面的饼,乃是翻一次、翻两次,就把大家都翻成好饼,而不是没有翻过的饼。(何七8。)
同样的原则,我们应当接受提醒。如果我们把长老搬出来,一直倚靠长老,就是一面烤焦的饼。我们必须是翻过的饼,年轻的顺服长老,长老也和年轻的彼此顺服。这样,召会中的事务就能运作得很顺畅。这是圣经给我们的教导。
另一面,世界的说法是,大家都要顺服君王;而没有说,君王和百姓要互相顺服。因为若是那样,君王就失去身分、地位,和百姓同等了。今天我们都在主面前,最令人担心的一件事,就是有人里面存着这种天然的观念,并且是根深柢固的。有的召会的确有这种光景:一个地方召会一兴起来,就交由长老带领;而长老自认为当家、作主了,就以为什么都是他说的算。这个观念绝对要不得。召会虽然交给长老带领、治理,但长老绝不是召会的主人,也不应该作主管辖。作主的仍旧是主;召会应该由主管理,只有祂有主权。至于长老,乃是群羊的一个榜样。
新约里虽然题到长老治理召会,但却不那么强调。林前十二章二十八节说,‘神在召会中所设立的,第一是使徒,第二是申言者,第三是教师;其次是行异能的,再次是得恩赐医病的,帮助的,治理的,说各种方言的。’‘帮助的’等于跑腿帮忙的,就是指执事和女执事。‘治理的’就是指长老。读经的人在这里遇见一个难处,就是为什么保罗把执事摆在先,长老放在后?这一节用了‘第一’、‘第二’、‘第三’、‘其次’等字眼,指明所题起的职任,的确是有一个次序。
在我们眼中,好像长老比执事高一等,应该摆在前面。然而,保罗在这里的意思,好像执事比长老高,所以把长老摆在执事后面。最后一个是最不好的,就是说方言的。所以,保罗是把作长老的,摆在说方言的旁边。
按照这节经文,神所设立的前三者是使徒、申言者、教师,是高等的恩赐。其次,是行异能的,和得恩赐医病的。今天的‘五旬节运动’,非常推崇得恩赐医病,而不重看作申言者说话,也不重看作教师教导圣经。作申言者说话,和作教师教导圣经,乃是我们中间的专长。我们在主恢复里的恩赐,乃是最高等的。我鼓励你们这样尽功用。即使一位小姊妹,都可以带家人得救,那就是作使徒;再向家人多说一点主的话,就是作申言者;如果还会讲解圣言,就是作教师。
然而,我们不太鼓励你们行异能。假使你们真能行异能,恐怕会变得不太正常,甚至幻想自己能飞能变。如果你们得恩赐能医病,就会以为自己成了大善人,有求必应,一祷告病就好了。这是今天许多基督徒想追求的;但在主的恢复里,主不太给我们这些恩赐,并且我们也不太注重。我们所注重的,乃是作使徒、申言者、牧人和教师。
保罗在这里把帮助人的、治理事的、说方言的列在最后。可能我们会问:‘为什么保罗把长老职分摆在这么后面?’原因是保罗要提防长老高抬自己。所以,我们必须领悟,圣经很提防这件事。主耶稣是第一位提防这事的,祂对门徒们说,他们没有人可以作主,他们彼此都是弟兄;反而谁想要为大,谁就要作众人的奴仆。主的恢复跟随主的榜样,也非常强调这一点。不要以为要全时间事奉的人,必须经由各地的长老审查,所以,作长老的就是有资格,可以批准人是否全时间。好像人把奉献单交上来,还得由长老断定;若不及格,就可以把人事奉主的前途完全断送。我们愿意在这里谦卑的说,长老并没有这个权力。
有些长老可能会问:‘既是这样,为什么要由我们审查?’这不是权力的问题;一涉及权力,就会变成一个组织。因此,如果长老们领会得当,就会明白,这是要你们在那里随从里面生命的感觉、膏油的涂抹、那灵的运行。如果你们是这样来审查,就不是一个组织。
然而,我们所担心的,就是有些召会的长老,犯了这个毛病,把身体里那个生机功能的部分,领会作组织里的部分。长老不是组织的一部分,而是生机体里一个尽生机功用的部分。如果你站在组织的立场,抱着组织的眼光作长老,你就完全是个组织的部分。原谅我说厉害的话,若是这样,即使你不是一条假腿,最少也是颗假牙。表面上,你是在这个身体里,但你里面没有那个生机的功能,没有身体的生命;就如假牙和假腿,没有身体生机的功用,因为没有身体的生命力在里面。
认真说,各处的长老,无论国内外,或多或少都在这一点上犯了错,不在生机的功能里,而在组织里作长老。如果你是在生机的功能里作长老,你审查这些有心要全时间的人,看他们到底合式不合式,该不该全时间,你必定恐惧战兢。
关于这一点,保罗清楚的说,‘你们…当恐惧战兢,作成你们自己的救恩,因为乃是神为着祂的美意,在你们里面运行,使你们立志并行事。’(腓二12~13。)这意思是,在我们里面有一个生命,带着一个生机的功能在那里运行。所以,我们要恐惧战兢的顺服那个运行。为什么要恐惧战兢?因为一不小心,就可能不理会那个运行而自作主张。一面,作长老的可能觉得自己是个人,有自己的人格、个性、感觉、见地、思路、爱好、选择等;但另一面,也可能看自己相当了不起,所以才能在弟兄姊妹中被安排作长老。正因为如此,他们若不警醒,就很容易不理会里面那灵的运行。
所谓生命的感觉、膏油的涂抹、那灵的运行,我们在道理上都懂。然而我们要自问:今天从早到晚,有多少次恐惧战兢的顺服?即便是说个小笑话,就都不是顺服那灵的运行。我们一与别人闲谈,就会失去膏油的涂抹。私底下发怨言,对别人唧咕议论,就是不理会生命感觉的表显。我们都得承认,这些情形我们都有,特别是在配偶和家人跟前。这就是为什么十四节接着说,‘凡所行的,都不要发怨言,起争论。’怨言是出于情感,多半发自姊妹;争论是出于心思,多半起于弟兄。什么时候姊妹们对丈夫不嘀咕了,弟兄们与配搭的不争论了,他们就真的是属灵到家,顺服在他们里面神的运行。
按我的观察,没有妻子不爱丈夫的。实在说,圣经并没有吩咐妻子要爱丈夫,因为神早就知道,妻子都是非常爱丈夫的。圣经乃是说,作丈夫的要爱妻子。丈夫主要的毛病,多半是不爱妻子;因为事实如此,所以圣经才这样吩咐。另一面,没有一个妻子不爱丈夫的,但妻子最大的难处,就是不顺服;反而都是丈夫顺服妻子。圣经没有吩咐丈夫顺服妻子,因为丈夫都顺服妻子。妻子爱丈夫,丈夫顺服妻子;这几乎是铁定的原则,是我们都会犯的毛病。所以,圣经才会更正,要作丈夫的‘爱’,要作妻子的‘顺服’。
妻子就是因为爱丈夫,才会嘀咕;不爱就不嘀咕,越爱就越嘀咕,那就是保罗所说的发怨言。在召会里也是这样,姊妹们很少不嘀咕长老。长老最吃不消的,就是姊妹们来在一起,唧咕议论一番。一面,她们把长老抬得很高;另一面,她们又常常唧咕议论,埋怨长老。这就是我们的难处。
不错,我们应该顾到生命的感觉,接受膏油的涂抹,顺服那灵的运行;但事实上,在我们的经历中,十次最少有八次是不予理会。所以,十次当中顺服两次,就是很属灵的基督徒了。
长老们治理召会时,有一个最大的危险,就是他们的治理不是凭着那灵的运行。当然他们也不会凭着恶意,更不会有坏意;但他们就是不凭着那灵,而是凭着自己。有的长老非常有性格,有思路,有眼光,有见地,有干才,有爱好,也有自己的选择;但十次当中,差不多只有一、二次,他对召会的带领、治理,是顺从那灵的运行。在召会中,特别是长老们在治理召会时,还没有敬畏主到一个境地,有一种感觉:‘我在治理召会时,非常怕自己的眼光。因着敬畏主,我真是怕自己的眼光、见地、主张,怕这个“我”出来主持。’反而长老们几乎都觉得:‘我是相当明白真理的,亮光也很清楚。所以,按理既是这样,我就要严格执行。’请记得,若是如此,那是执行真理,而不是顺服那灵的运行。
可能长老会说,‘难道要我不执行么?’你若不执行,也不是顺服那灵的运行。不过,在许多场合里,的确你不执行倒比执行好。因为你不执行,乃是里面还有考量,这会给那灵在你里面运行的机会。这里的重点是,好些人一作了长老,差不多就向那灵的运行关了门;这是我们最担心的事。因这缘故,我们就不愿意有‘集中权柄’的带领。
所有全时间交出来的人,千万不要以为有所谓的‘同工团’在审核你们,决定你们合格不合格。说得好听,那是‘集中审核’;说得严肃,那是‘集权’,把权柄都集中在几个人身上。那完全、绝对是不合圣经的。所以,我们才定规所有要出来全时间的,都该由你们所在地召会的长老审核,这才是正确的原则。
然而,饼是需要翻过的。所以,另一面我们也非常担心,一旦将有心全时间的人交给各地长老审查,有的长老会照着一贯的作风,实行这个原则,而不是照着我们的认识,恐惧战兢的怕自己不在灵里。那样的审核不是生机的,而是组织的。换句话说,我们所担心的是,各地长老的审核,不是跟随灵,而是仅仅考虑外在条件。
二千年来,召会在地上所以不能增长,不得强壮,不能都为主所用,其难处都在这里。况且,正因这缘故,才演变出一个结果,必须倚靠组织;好像若不倚靠组织,就不能行动。然而,真正的召会,不能在组织里;所以,这是极大的一个难处。我们不能要组织,乃要生机;然而,我们在生机方面的操练不够,成长也不够,习惯更不够。所以作来作去,都还不是生机的;讲来讲去,都不是用一口真牙,而是用装进来的假牙,这是最为难的地方。
所以,本篇信息的负担,是盼望大家都存敬畏主的心。各地作长老的,一定要学习在每件事上敬畏主;不是在去不去打牌、喝酒等类事上,而是在跟随灵的事上。我们相信,各地长老在生活的许多事上,都很敬畏主;但在跟随那灵的运行,顺从膏油的涂抹,摸着生命的感觉这样的事上,还不够敬畏主。他们大部分还是以对、错,好、坏,作决断的根据。要知道,审查全时间的奉献单,不能仅仅根据好坏、够不够资格,而是必须在主面前存敬畏的心,学习跟随灵,顺服膏油的涂抹,明白生命的感觉。中国字很奇妙,所谓的‘灵’,有时是指灵不灵。长老们一凭着灵,因为这灵是活的,不是死的,所以就真是灵了;同时,其中没有掌权、辖制的味道。
因此,我们请各地长老服事资格审查的事,不用‘审核’的字眼,而是说‘审查’,意思是请他们查查看,并不是指他们有权柄定规或拒绝。我们所以这样反覆的说,是因为我们要作翻过的饼。同时,圣经也是这样记载,因为我们不是一个组织。如果是个组织,只要立好规章,事情就很容易执行;但我们是生命且生机的,所以很难一拍就敲定。
我们都知道,现在最赚钱的行业是行医;但医生真难作。中国有句俗话说,‘久病成良医。’我生过肺病,几乎致死,也得过严重的胃溃疡;但我在养病的过程中,学会了许多常识。我就发现,医生所知道的也是相当有限。不要说苦读十年,就是二十年,他知道的仍是寥寥无几,原因就在于身体这生机体实在太奥秘,是很难理解、很难明白的。要了解一个台子很容易,只要用斧头、榔头敲敲打打,就能知道得清清楚楚。然而,我们却不能用同样的方法研究人,因为生命太复杂、太难了。
圣经也是这样。表面看来圣经都很浅显,如‘太初有话,话与神同在’,(约一1,)‘我是…光’,(八12,九5,)‘我就是…粮’,(六35,48,)‘我所赐的水’,(四14,)‘我就是…门’等。(十7。)好像圣经的话很清楚、很浅显,但要能把圣经读懂却不容易。你越读就越觉得,圣经实在很难懂,因为它专讲生命的故事。同样的,我们对于召会的带领也是为难在这里。
五十多年前,我就被主兴起来带领召会,在召会中替神说话。那时无论什么问题,我都能头头是道。比方谁该不该结婚,我立刻能告诉他。谁是好的婚姻对象,我也能立即点出来;弟兄的对象该怎样,姊妹的对象又该如何。起初我真是有胆量讲,并且讲得头头是道,但后来越讲越觉得不对劲,因为我所讲的主不兑现。所以十多年前,我就不敢再讲了。以后,人若问我怎样选择一个最好的对象?我只能说,我也不知道。这使得有些弟兄姊妹们大失所望;不过这也有一个好处,就是我从来没有害他们。现在美国谈论最多的,就是关于婚姻的事,但他们讲得越多,离婚的就越多。
我多年带领各地召会,并为主说话;我能见证,我越带领就真是越不懂。比方一位小弟兄,人看他是好的不得了,将来可能会成为最大的使徒。谁知道过了五年,他完全钻到世界里,怎么拖也拖不出来。有的人你怎么看都不行;但过了五年,他是最爱主、最为主摆上的。所以,这完全不在于人,乃是在于神。我们对召会的带领,就是这么为难。
比方某地召会兴起来了,不能没有长老,否则无法治理。但是到底事情谁说了算,什么时候聚会,什么时候看望等,都很容易引起争论。有的圣徒很古怪,赞成半夜聚会,因为那时他才有空。这种种情形都说出必须有长老来安排、治理;但要安排长老也很为难。我们为主作工的人,出去传福音、带人得救后,最为难的一件事,就是设立长老。长老怎么设立?应该设立谁?这真是使我们恐惧战兢;即便如此,我们仍有设立不当的可能。而且长老既设立了,就不能随便声明改立。
因此,不仅作长老的难,设立长老的更难。为这缘故,我们都得学习,不信靠自己,而要在主里恐惧战兢。长老们千万要记得,决定每一件事,都不是轻易的事。尤其是审查全时间者,那个责任太重大。这就如中国人所说:‘一言兴邦,一言丧邦。’那个责任实在重大,稍有错失,可能就断送了一个青年人一生事奉主的前途。
这不是警告的话,乃是要我们众人都学习,看见主恢复里的见证,绝不是一个组织,乃是生机的一个功能。我们绝对不要组织。所以,各处长老作任何事时,尤其在审查全时间的事上,更要完全在生机的功能里。审查之前要祷告,审查的过程中也要祷告;若有不了解之处,就要等候,并重新考量。总之,一定要祷告,并且一直祷告。即使你们感觉这人不合式,在告诉他时,还得经过祷告。这样,就不至于给他一个错误的领会,以为自己这一生再也不能全时间。你必须给他一个领会,他现在不合式,是因为生命还不够长大,或者主在环境中没有这样的安排。如此,你所给他的,不是一个拒绝,乃是一个生命的带领。这就完全不是组织的,而是生机的。世界里的组织不是这样,乃是够资格便批准,不够资格就驳回,并没有生命的带领。我们在召会中,则完全是按照人的情形,给与生命的带领。
我们所以要各地长老审查这事,是因为全时间者是你们所在地召会兴起来的人,他们一切的情形你们应该清楚。我们无法审查,因为我们根本不知道,或者不一定知道得这么多。所以,按原则说,应该由各地召会的长老定规这事。我们惟一担心的是,各地长老定规这事时,不是那样在主面前恐惧战兢,随从灵里的带领,给这些青年人生命的帮助。即使觉得他们现在不合式全时间事奉,也不要给他们一个被拒绝的印象,而是给他们一个被成全的感觉,让他们明白时机未到,他们的属灵光景还不够成熟。这样的带领是极其需要的。
所以,我们才不厌其烦的说,长老在一切事上,都得跟随灵。即使停止一位圣徒擘饼,甚或把他从召会的交通中隔离,都得恐惧战兢,随从那灵的带领,不能只是按圣经的字面,就任意断案。虽然他的确犯了应当被隔离的罪,但如果悔改还可以原谅,若不悔改才要隔离。我们不能像法院一样,若是那样就成了一个组织。我们要记得,一个圣徒即使犯了罪,仍是基督身体上的一个肢体;我们必须用生机的功能应付这个问题。所以,总要多方敬畏神,多方恐惧战兢。这是长老治理生机一面的学习。
至于全时间者,一面应该学习绝对的随从圣灵的感觉、膏油的涂抹、那灵的运行;另一面,也要学习身体生活。在身体中,我们不能单独。比方一位弟兄在高雄服事,他实在爱主,愿意学习随从圣灵的感觉、膏油的涂抹、那灵的运行;但是,他还得恐惧战兢,怕自己里面的感觉不是圣灵的感觉,而是自己爱好的感觉;不是膏油的涂抹,而是兴奋的涂抹;不是那灵的运行,而是自己心血来潮。这些都可能仿冒,所以,我们不能太相信自己,乃要学习倚靠身体。
怎样学习身体生活呢?就是把自己交在身体的交通中。比方你有负担要到高雄校园服事,就必须先和高雄的圣徒交通,把感觉交通出来,看他们怎么想法。如果他们认为很好,你再去找长老交通。这意思不是要长老作决断,从他们得印证;乃是因为长老们学习较多,你的感觉不一定准,所以必须和长老们有交通。
你去和长老交通时,长老若不在灵里,就会如同坐在宝座上,什么都不听,即刻下断语说,‘你的年纪不够,我们也没有缺额,你还是去带职业吧。’这是什么长老?这是组织里的长老,是‘作官’的长老,‘衙门’的长老。我们要请求作长老的,给我们一点恩典和怜悯说这话,就是我们还没有看见,有那一处召会的长老不是作官的,有那一处召会的长老室是不像衙门的。
有的人听我这样说,可能很支持我,因为我替他出了气。若是这样,他也是在同样的水平上。换句话说,若在一个召会里,大家都不在灵里;作长老的如同在衙门当官,作执事的像是当差的;当圣徒们来与长老交通时,一切就等于‘零’,等于对牛弹琴,没有果效。
这是两面的学习。全时间者要学习生命的感觉,顺服膏油的涂抹,摸着那灵的运行,并和长老们多有交通。长老们也得同样的学功课,因为大家都是在一个身体里,彼此互相作肢体。千万不要以为自己是长老,人可不可以事奉,都得经过你的同意、批准。有的长老很骄傲,认为自己是长老,没有他的批准,人就不能事奉。圣徒若不听他的话,就是混乱次序,等于不听召会的话。他便要警告说,那是犯了马太十八章所说,不听召会的罪;若不悔改,就要把那位圣徒看作外邦人和税吏。这是很严重的一件事。
一位年轻圣徒清心、爱主,愿意全时间服事;虽然他不一定准确,却实在愿意学功课。当他去见长老的时候,长老必须在灵里对待他。长老若不在灵里,一切就完全毁坏了。长老一在灵里,摸一摸就能知道这位圣徒可能太火热、太兴奋,于是告诉他:‘请你再回去祷告;同时要安静下来,不要太火热。’他听了之后,如果里面起反感,认为长老不属灵,不在灵里,不冷不热,反而要他安静下来。所以,就决定不听长老的话,执意要去服事校园。这是什么?这就是毁坏身体的生机。
今天我们在主的见证上,最大的一个需要,就是无论年长、年幼、或是长老、全时间者,都得恐惧战兢,让主的身体在这里,能尽生机的功能。虽然没有组织,却有一体的行动;不是团体的规律,乃是身体的行动。惟有这样,才能带进主的祝福。
我们绝对相信,主是祝福我们的。如果我们走组织的路,也许能作成功,但我们不能那么作。因为一走组织的路,我们就失去了主恢复的见证。我们所走的路,乃是身体的路。身体的路就是生机的路;生机的路,需要各肢体都活在生命里,都在膏油的涂抹之下,都顺服那灵的运行。这不是一面的,乃是多面的,包括所有信徒在内;只要你是身体上的一个肢体,就必须学习这条生机的路。
比方在高雄召会,大家都操练活在灵里。这时忽然台北召会缺人服事,和高雄召会有交通。高雄的长老们,就去找原来有负担作校园工作的那位圣徒,对他说,‘现在台北有需要,你是否有负担去台北服事?’那位圣徒可能说,‘我没有负担。’长老就说,‘请你再祷告看看。’那位圣徒可能说,‘我不用祷告,因为我很清楚圣灵的感觉,膏油的涂抹,那灵的运行。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,谁也不能改变。’这种态度就不对了,生机的功能就被打断。以弗所四章四节说,‘一个身体和一位灵,’所以主的灵就是身体的灵。主的灵是在身体里;你若抹煞身体生机的功能,主的灵就不能运行得通。
圣灵在我们里面,主要是行动的问题,不是工作的问题。祂的运行一不通,身体的功能就破坏了。比方我们身体上有血液循环;一旦血液的运行不通了,我们身体上各种生命的功能,就被破坏了。因此,我们要一直恐惧战兢的活在灵里。不要以为开始得好,有生命的感觉,膏油的涂抹,那灵的运行,就完全是对的。只要有一件事,或一段时间,你不活在灵里,生命的功能就被你戕害了。
圣灵乃是身体的灵,不只在高雄召会运行,也在台北召会运行,更是在整个身体里运行。祂在台北运行,台北长老就有一个感觉,要和高雄召会交通,请求派人前来帮忙。这时,若是长老和你交通,你就必须再次寻求主在你里面的引导。或许之前你有引导,但你怎敢说,圣灵现在不会在你里面,再有进一步的运行?可能圣灵借着这个机会,要把你从高雄的校园,运行到台北的校园。这的确是可能的。所以,当人与你交通时,你必须向这交通敞开,不该拒绝或坚持。
我们中间完全没有组织,一切都在身体的交通里。然而,这不是说台北有需要,就找高雄要人;高雄长老一看,高雄有二十多位全时间的,调三、四位去绝没有问题。这完全是组织的作法。已过我们几乎就是落在这种情形里,一切的调动都照安排;好像人人都很听话,但里面生机的功能不多。这是最令人担心的一件事。
盼望以后我们小心使用‘调动’等类的字眼。一切的活动,乃是由于身体里有一个生命的灵,祂在这里运行,所产生自然的结果。祂可能运行到高雄,要高雄的长老有一个感觉,和台北交通说,‘我们这里全时间的多了几位,不知道台北是否有需要?’这是很甜美的。
作长老的对待全时间者,有两种可能性。第一,锦上添花。比方在高雄的长老,就希望高雄召会在每一方面都蒸蒸日上,能在台湾众召会成为拔尖的。这当然不能说不对;无论谁作长老,都愿意把自己所在的地方召会作得更好。因这缘故,也就愿意把全时间的‘省’下来,留在当地尽功用。
第二,人就是人,长老也是人,都有自己的爱好。凡作事温温柔柔、慢条斯理的长老,看到急躁、快的人定规感觉为难。所以他就会祷告说,‘主,请你不要感动那些性子急躁的,请不要感动他们写奉献单全时间。否则他们即使写了,我也不批准。’这个长老所喜欢的,就是温温柔柔、慢条斯理的人全时间。然而,请千万记得,在地方召会里作长老,必须把自己的爱好完全放下;否则,他的治理就是完全照着自己的个性,而不是照着身体上生机的功能。所以,这是相当为难,相当不简单的事。
可能在一个地方召会里,有五位全时间者,其中两位是那里的长老最不喜欢的;所以,一有机会就想要把他们调走。但是同工们不赞成,暂时调不走,就只好留下来,找寻别的机会。这些情形,都是杀死身体生机的功能。你们不要以为这形容得太过;其实,这都是事实。然而,这并不是说要长老包容,无论全时间者作得如何,都一概包容。这又可能落到另一种情形中,变成身体上的一个‘负担’,甚至是一个‘肿瘤’;这样,身体生机的功能就相当被破坏了。所以,无论是长老、全时间者、或是其他人,都要学习身体生机的功课。
另一面,全时间者也要常常向主敞开,寻求那灵即时的运行。有时不一定台北需要人,也不一定高雄的长老感觉你应当到台北;乃是你自己向主常常敞开,主在你里面有个运行,给你一个感觉,要你去台北。这时,你就要把这个感觉交通给长老。长老可能会认为,你在校园工作上作得很好,盼望能锦上添花,就不愿意你去。这时,难处变成在长老身上,这也是破坏身体生机的功能。
如果长老同意你到台北,你到了台北却又碰了钉子,因为那里作校园工作的,并不赞成外地来的全时间者。这的确是存在的事实。一个全时间者要从外地加进来,是很不容易的事;即便是勉强‘挤’进来了,也不算是‘嫡系’的,而是‘旁支’的。好像只有本地出来的这一班人,才是创办人、发起人,并且本地有本地的作风,外地来的既不明白,也不太适合。当然,他们也不敢拒绝别人来,因为表面上都在一个身体里,同作一个见证;但是有意无意间,他们总是暗示人:‘你到我们这里来,实在不太适合。’这也是相当破坏身体的生机功能。
正如我们肉身的身体可能会患多种的疾病;基督的身体也是一样,什么病都可能有。所以,要保持健康、不患病,就需要我们在生机上多方学习,十分注意。特别是彼此来在一起时,能在主面前敞开交通,这常常会叫我们得医治。这个交通就如同身体上的血液循环,能新陈代谢的帮助我们不至患病,并且能维持主明亮的见证。
主后一九八四年十一月十三日讲于台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