‘惟有基督在我们还作罪人的时候为我们死,神的爱就在此向我们显明了。’(罗马书五章八节。)
祖父从福建永春来台,退休后在山明水秀的埔里购地置产。父亲是独子,承继了所有的遗产,所以从小我的生活一无所缺。加上国小一年级就拿到全县抽考第一名,爸爸送我一台儿童牌脚踏车,那时在埔里拥有脚踏车的小孩不会超过三个人。我享受着‘天之骄女’的纵宠。小学三年级,姊姊五年级,她班上的老师借我家房间给学生补习算术,常问到班上无人能作答,而我在一旁,边作功课边不慌不忙的说出正确答案,气得姊姊的同学下课后围过来要打我。当爸爸的朋友来家小聚,我也凑一脚,发表意见,伯伯叔叔都夸‘这小女孩满有见地的’。许多人在猜测我的将来会如何。
初中毕业后,我雄心万丈的考入北一女。在亲友、老师、同学的夸赞与羡慕中,我来到台北。面对这陌生的城市,我扬起了头,自诩为神,能掌握自己的人生方向。高中毕业,我的目标转向台大。大专联考放榜那天,看到许多同学的名字在台大的榜上。其中两位,一位在模拟考时,数学只得十八分;另一位英文不及格,哭得很伤心,我都曾安慰帮助过她们,而今我的名字远在台大之外。哦,天,这是多大的恶作剧呀!
第二年怀着志在必得的决心重考。妈妈和同学陪考,谁知三个人都看错时间,到达试场晚十二分钟,监试人员无论如何不准我进入试场。在考场外,我几乎昏过去,一年的心血顷刻间归于泡影。读书是我的生命,求学是我的世界…我的一切都完了。
后来,我考进一所国立大学夜间部,但心情极其消沉。我花许多时间读世界名著,渴望从中寻得人生方向,从世间名人身上得知生活真谛。书一本本的读下去,我增加了不少知识,觉得别人低俗,自己清高,人越过越孤僻。
那段日子,我常在校园里徘徊,花草、树木、蓝天从我眼前掠过,我忽有所悟:四季循环,星球运转,宇宙由不变的定律在维持着,这里一定有一位主宰者。浩瀚穹苍下,一个小小的我,竟如此骄傲。我心底升起强烈的饥渴:‘神阿!如果真有你,我愿意信你!’
神记念我心灵的呼声!一天,我到学校的出版课找资料。有位女职员站在我旁边,等我把资料整理好,预备走了,她轻声的说,‘我可不可以和你作朋友?’看着这样一位上了年纪又和蔼的女士,我不忍拒绝。由她介绍,我参加了一群基督徒在学校里中午的聚会。在聚会中,我观察他们唱诗歌的神情,读圣经的韵味,虽颇感吸引,但自己却十分理智。只是不知为什么,参加聚会的那一天,竟成为我一周中最快乐的一天!如此聚会了一年。
渐渐的,我心里有个东西,是温柔,也是刚强,我不再感到飘浮不定。一位年长的基督徒提醒我,既信主耶稣,就当受浸,向神、向人、向撒但表明立场,对自己也是一个坚固。受浸那天下午,我留在宿舍里睡午觉。翻来覆去,心里有声音催我:‘起来!’我起身走向聚会的地方,未进门就听见弟兄姊妹唱胜利的凯歌,我想到家里厅堂上摆着祖父牌位的供桌,每晚亮起的两盏红灯,就吓得全身发抖,恨不能逃走!然而当我自受浸的水里上来后,那沉重的黑暗权势自我身上坠落了,我站在一个明亮轻松的境界里。一道水,两个世界-光明与黑暗。祂的救恩真奇妙!
从受浸那刻起,深处的平安处处随着我。以前我用自己坚强的意志去闯,身心疲惫。现在,祂偕我,面向种种挑战。最大的一场是祖父忌日后一天,爸爸差妹妹把我从同学家找回去。我才踏进家门,爸爸脸色发青的说,‘今晚不作生意,专来办这事。’爸爸拉下铁门,爆发一阵凄厉的狂笑,他变得陌生可怕,逼我拜祖父的遗像。
‘爸爸,让我爱你,也爱主耶稣好不好?’我跪着求他,泪流满面:‘我是您生的,您是祖父生的,但祖父是从那里来的呢?爸爸阿,人是神造的,我们记念祖父,怎能不要造我们的神呢?爸爸,真正的孝顺不在外面的祭祀,我以后会更孝顺您…。’邪恶的势力像野火一样的燃烧起来。拳头有如雨点落在我身上,有爸爸的、妈妈的,还有姊姊的,我并不躲闪。奇妙的平安一直与我同在。
看我不屈服,爸爸拿火柴来要烧我的头发。我想起圣经上神的话:‘你们的头发也都被数过了。’(路十二7。)我知道若主不许可,谁也不能动我的头发。果然,爸爸点了几次火,都点不着。妈妈拿一把菜刀丢在地上:‘你自杀吧!’弟弟吓呆了,上前跪下求爸爸,场面是一片混乱。时间延续了四个小时,直到凌晨两点,爸妈回房,我从地上爬起来,长发披散,踉踉跄跄的挨到浴室洗伤,发现全身遍布淤血的伤痕,紫一块,青一块。从小我是爸妈的珍宝,今为小姐之尊却被毒打,一阵委屈,想哭,谁知却有丰厚的平安浇灌我,带我一步一步踏上楼梯,那平安就越高升、越洋溢。回到房里,我跪在床前,感谢祂,看我配为耶稣这名受辱。躺在床上,有歌声从心上飘起:‘哦,让痛苦、伤悲,将我试炼;你的使者何美!其歌何甜!我同他们唱出:爱你更深,我主,爱你更深,爱你更深!’那一夜,我经历了天使的侍候。
第二天,爸爸余怒未消,命我去工人中间一起搬砖头。我顺从的走到太阳下,细嫩的手作着粗重的工作。哦,主!他们不知道我所信的是何等荣耀的一位!爸爸暗地察看我平静如常,以前那个倔强急躁的女儿,像换了一个人。‘奇怪!’爸爸摇摇头。
我家附近的同学朱小姐,看见我所受的逼迫;我请她去告诉埔里教会。当她对弟兄姊妹说出我的遭遇,忧伤的灵立即覆盖整个聚会。弟兄姊妹一位一位的为我流泪祷告。那伤痛的灵、迫切的心、神圣的爱,折服了我的同学,她看着那大部分是荣民的弟兄,连我这个人都没见过,在他们心里却有真实的骨肉之情。猛然间,她也站起来为我祷告。她一开口,一道光进入她里面,她从此接受主作她的救主!
亲眼目睹我被爸妈痛打侮辱的弟弟说,‘我姊姊不是傻瓜,她受逼迫而不肯否认主耶稣的名,这位主一定是真的。’他也信主了。
回到学校,我用浅显有限的话向同学传讲耶稣:祂如何将我从孤僻、无望、晦暗中,带回到祂的爱里,我的奋斗、挣扎、努力一下子全安息了,有祂的人生,积极、光明而美好,我因祂的名虽受一点苦,但祂所赐的平安,远超过我所付出的…我说着,有人在一旁流泪,我见此景,请寝室里的五个人围过来祷告,这五个人都信主了。接着,隔壁的寝室也有人接受主。诗歌声,呼求主名的声音在宿舍,像春风一样,抚慰了多人的心灵。最后统计,班上五十几位同学,有二十七人相信主耶稣是真神!
主耶稣在约翰福音十二章二十四节说,‘一粒麦子若不落在地里死了,仍旧是一粒,若是死了,就结出许多子粒来。’我看见了这许多子粒的荣耀。虽然我不能像主那样荣耀父神,但我愿以这样的心志来爱祂,愿祂成全我这一粒种子,也能结出够多的子粒来。
(见证人 林林淑慧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