读经：
罗马书八章四节：‘使律法义的要求，成就在我们这不照着肉体，只照着灵而生活行动的人身上。’
加拉太书五章十六节上，二十五节：‘你们当凭着那灵生活行动，…我们若凭着那灵活着，就当凭着那灵生活行动。’
上周我们讲出于圣灵而经过人灵的生活，今晚我们接着要来看‘只照着灵而行的生活’。这两次所题到的生活，都是为着加强目前实行的家中小排聚会。
小排聚会是教会建造的基层，但今天基督教一般的光景多半只注重大聚会，借着大聚会把人号召来，兴起来之后，就很少注重建造的工作。所以在今日基督徒中间，建造的成分太少，几乎没有。基督教的历史就是一部奋兴史，如同旧约士师记中所记载的光景一样，每当一个士师起来，大家就跟着奋兴一阵，等那位士师过去了，大家也就跟着落下去了。
但圣经给我们看见，教会一开头的时候，就有两面的聚会。大聚会是在殿中聚集，小聚会是挨家挨户的在家中举行。大聚会把人兴起来、带进来，随即归到分家小聚会。在小聚会里他们就得着培养和造就，并且与圣徒配搭在一起，建造成为神的居所。所以建造教会的基层是在于小排聚会。
然而我们对小排聚会有一个错误的观念，总以为需要一两位会讲道的人来主持。事实上不可能有那么多讲道人分到每一家去。即使办神学院也无法产生那么多传道人来应付。五旬节那天三千人得救之后，当晚他们可能立刻就在家中聚会了，若是这样，至少就有六七百个家中的小聚会。他们白天在大聚会中听彼得讲，晚上回到各家讲同样的道。因此人人都能作见证，人人都能传讲，人人也都能教导。
今天基督教由于太注重大聚会，因而忽略了小聚会，甚至在我们中间也有这种情形。虽然已往也曾试过小排聚会，但不太成功。要把七八个人聚在一起，谈谈新闻，聊聊家常还可以，但一谈到属灵的事，就摸不着头绪，不晓得怎样作法。所以聚了几次会，大家都败了味，不想再来了。
小排聚会失败的原因，在于人得救时不够彻底，得救之后也不够强、不够活。我们知道一个小孩子生下来，不是一下子就长大，就强壮了，乃是需要天天喂养、照顾才能成长得好。我的小女儿七、八年前头一胎生男孩时，我们在医院看见这个小外孙，放在育婴器里又瘦又小，我们真是担心他能不能长大，但今天这个孩子七岁了，又活泼又健康。这说出生命是奇妙的，是会长大茁壮的。
人的生命已经够奇妙了，而我们基督徒又得着一个更奇妙的神的生命。然而很可惜的就是，虽然今日医学界把人的出生研究得很详尽，即使五、六月的早产儿，由于对待生命得法都可以存活，但是基督教对属灵的出生却研究得不够。有的人得救实在太差，真是早产。在我们中间也是很容易早产，因为跟人家谈不到一个钟头的福音，就要人呼求主名。圣经的确说呼求主名的就必得救，但有的人呼求是成孕九个月了，有的人恐怕连四、五个月还不到，我们就催他生下来。时候还不到，应该让他再孕育一段时间，若是催他早产，生下来就不容易长好。
一般基督徒以为，得救不过是看见我们是堕落的罪人，需要主从外面伸出手来，把我们从罪恶、世界、和地狱里拯救出来，就好像把我们从深水里救拔出来一样。其实主的救法乃是祂经过种种的步骤：成为肉身，经过三十三年半为人生活，被钉十字架，为我们尝了死味，经过死，也进到死亡的阴间，又得胜的从其中走出来，然后复活成为赐生命的灵，又升天坐在宝座上，把祂自己浇灌下来。祂今天不光是坐在宝座上，也是那灵正在等候你相信祂，求告祂，接受祂，你若诚心呼求祂的名，祂这位赐生命的灵就要进到你里面，作你的生命，在你里面把你整个人从罪恶、世界里救出来。这才是真正的得救，也就是重生。重生就是你在人的生命之外，另外得着了神的生命。这个神的生命要在你里头成为你的拯救，也作你的供应。
生命是奇妙的，即使是低级的生命，就如没有感觉和意识的植物生命，也是非常奇妙。比如各种果树，能结出不同种类，不同形状，又好吃又好看的果子来。而各种花朵，也是五颜六色，非常美丽。至于说到人的生命，更是奥妙。但神的生命是最高超、最奥妙的生命。一个得救重生的人，就是得着这个高超、奥妙生命的人。
但是因为我们受了文化、礼教；宗教、哲学；道德、伦常；以及社会风纪和人群习惯的影响，所以每当读圣经的时候，就把这些背景带来，以为圣经也讲这些。表面看来，圣经有相当成分是讲待人接物，如夫妻之间，父子之间该如何相待。圣经也讲谦卑、仁爱、宽容、忍耐等等美德。圣经并没有丢弃道德伦常，并没有违背文化礼教。可是圣经却不是以这些作中心。有人以为圣经既不是以这些为中心，那必定是讲神爱世人，讲神对人的怜悯、宽宏、以及慈仁等等。圣经也的确讲这些，但这些仍然还不是圣经的中心。
我们现在请把诗歌三百八十二首读一下，这首诗歌可以说是代表杰作。它根据新约，把圣经的中心完全描写出来了。第一、二节说，‘荣耀基督，亲爱救主，你是神的荣耀显出！原是永远无限的神，竟作时间有限的人。’‘神的丰盛藏你里面，神的荣耀从你彰显；前在肉身成功救赎，今成那灵与我联属。’这首诗歌不谈神的大爱大恩，也不谈神的怜悯慈仁，乃是谈神的丰盛，神的荣耀。
其中一句话‘今成那灵与我联属’乃是圣经的中心，就是这位三一的神，创造宇宙的主，祂是永远的神，有一天来到世上作了一个有限的人。祂在肉身里成功了救赎，把我们的罪恶、世界、黑暗、自己、肉体以及旧造的一切都在十字架上结束了。然后祂在复活里成了赐生命的灵，当我们信祂时，祂就进到我们里面，与我们发生一个生机的联结。祂这位赐生命的灵就与我们联属了。
这样的联属不是手牵手的相联，乃是像树木接枝的相联。罗马十一章说，我们都是野橄榄的枝子，接在真橄榄树上，真橄榄树就是耶稣基督，野枝子就是我们这些罪人。但若没有经过基督救赎的死，二者还是不能相接。乃是经过基督的死而复活，祂成了赐生命的灵，进到我们里面与我们就有了这个生命的联属。
第三节说，‘凡父所有全由你承，凡你所是都归于灵；灵进我灵作你实际，使你成为我的经历。’凡父所有的，都由子承受，而子的一切都归给灵，这灵就是父、子、灵三一神终极的表现。圣经详尽的解释说，父的一切都由子来承受了，而子的一切都归成灵，因此灵就成了子的实际，而子乃是父的化身。所以父的显出就是子，而子的实化就是灵，今天这灵已经进到我们灵里，成了我们的实际。结果这灵与我们的灵联结起来，祂的历史就成了我们的经历。
我们炎黄子孙今天散布在全球各地，但我们的老祖宗是从中亚的帕米尔高原过来的，他当初越过帕米尔高原，我们也和他一同过来，因为我们那时都在他里面。所以他的历史就是我们的经历。主耶稣所经过的一切，就如成为肉身、为人生活、钉死十架、死而复活、升上高天，这一切的经历，因着祂与我们联结了，就成了我们的经历。
第四节接着说，‘灵今借你生命活话，在我里面将你实化；接受这话，接触这灵，你就作了我的供应。’今天这灵进到我们灵里，使祂的历史成为我们的经历，也借着圣经的话在我们里面将祂实化。每当我们来读主的话，我们就碰着这灵，祂就作了我们的供应。
第五节说，‘灵里敬拜、灵里瞻仰，如镜返照你的荣光，我就变成你的形状，使你从我得着显彰。’每次我们来到主前，都是灵里的故事。忘掉你的文化、礼教；忘掉一切宗教、哲学；忘掉所有伦常、道德；忘掉各种风纪、习惯。但这并不是叫人去作无法无天的事，而是要你忘掉这一切，回到你的灵里，而在灵里敬拜、瞻仰，就如一面镜子，返照主的荣光。
我是生长在中国北方，可是当我到上海去时，没有返照北方，等我到西方来，也没有返照东方，我所返照的，乃是基督。基督一面来说是在天上，另一面来说是在我们的灵里，我们只要回到灵里，我们就能接触祂，享受祂，如同镜子返照祂的荣光，结果我们就变成祂的形状，使祂从我们得着显彰。
所以第六节接着说，‘惟有如此才能成圣，必须如此才能得胜；舍此无法摸着生命，舍此无路可以属灵。’今天我们只有一条路可行，这条路就是灵。三一的神、创造万有的主，成了肉身，经过人生，钉死十架，从死复活，成为赐生命的灵。这灵就是三一神的终极表现，也就是祂的总结，祂今天已经进到我们这些信祂之人的灵里，与我们成了一灵，我们今天就应当照着这调和的灵而行，生活行动都是紧紧的照着这灵。
但许多人读圣经时，都是带着有色眼镜来读，把许多文化礼教、伦常道德、宗教哲学、人情风纪都带到圣经里来，他们看不见圣经的亮光。连许多神学生也都带着有色眼镜来读圣经。今天我盼望大家都蒙主怜悯，把这些有色眼镜都摘下来，只带着神给你创造的灵来读神的话。
末了一节说，‘借此你灵浸透全人，到处是你，到处是神；我就脱离天然自我，与众圣徒作神居所。’这个调和的灵要在你里面，将你的灵、魂、体都浸透，结果你的全人就被三一神充满，你的全人里面到处是神。这样，你整个人每一部分都是神。你就能脱离天然自我，而与众圣徒同被建造，成为神的居所。
以弗所二章二十二节说，‘你们也在祂里面同被建造，成为神在灵里居住的所在。’（另译。）只有当我们都在灵里，从灵里敬拜，从灵里瞻仰，从灵里返照祂的荣光，并且从灵里变成祂的形状，这才能叫神有出路，我们才能在我们的灵里被建造成为神居住的所在。
基督徒的生活不是文化，不是礼教，不是宗教，不是道德，不是伦常，不是社会风纪，也不是人的常情。基督徒的生活乃是出于圣灵而经过人灵的生活，也就是照着灵而行的生活。只是你我今天还没有达到这个地步。许多弟兄姊妹对神很敬虔，对自己很严谨，对别人很宽容，处世为人很忠诚信实。因为我们中国人从幼就受这样的教导，在日常生活中都受这些教导的支配和规律。以孔孟之道来说，这样作是对的；以伦常道德来说，这样作是好的；以社会风纪来说，是受人称许的；以人的常情说，是受人欢迎的；但是以神的经纶来说却是不对的。不要说神不称许这些，连神在旧约里所赐下的律法，到了新约祂给使徒们看见，都要摆在一边。
保罗在加拉太书给我们看见，一个人若是守律法，就是与基督隔绝，从恩典中坠落了，（加五4，）并且基督与他无益了。（加五2。）这也不是说让我们去犯律法吧。不是守律法的问题，也不是犯律法的问题。守律法是善，犯律法是恶，善恶二者都是出于同一棵知识善恶树。但是生命树不是善，也不是恶，乃是生命，就是基督。
罗马七章里，保罗说我愿意为善的时候，就有恶与我同在。这就是善恶树，在善恶树里过生活的人，都是痛苦的。保罗喊着说，我真是苦阿，谁能救我脱离这取死的身体呢？到了第八章就宣告说，生命之灵的律，（不是善的律，也不是恶的律，乃是生命的律，）在基督耶稣里释放了我。
对一般人来说，作人善恶分明是对的，奉公守法是对的，有伦常道德是对的。所谓大学之道，在明明德，一个人只要把他里面的明德明而光大就很好了。但对基督徒来说这是不够的。生命之道不是明明德，乃在于照着灵而行。孔孟之道所注重的，是要人培养、发展人里面的那个明德。但我们基督徒不是发展那个明德，而是发展我们里面与基督那生命之灵调和的灵。我们里面这个调和的灵比明德高多了。
认真的说，明德不过是良心的作用而已，孔孟所说的明德就是王阳明所说的良知，也就是一般人所说的天良。这是中国理学家所研究出来最高的发明，他们发现人里头最高的一部分，就是人里头的良知、天良。但是我们得救的人，在我们灵里头还加上了神的灵，这比天良更为高超。我盼望弟兄姊妹们能听进这些话。今天许多有追求的基督徒所作的，几乎都是在明明德的原则之下，而不是照着他们里面那与神的灵调和的灵而行。
圣经不是叫我们去明明德，不是要我们去发展我们的天然，而是要我们照着灵而行。这灵乃是神的灵进到人的灵里调和为一的灵。而神的灵乃是经过了创造、道成肉身、为人生活、钉死十架、死而复活，而成为赐生命的灵，今天这灵就进到我们得救的人灵里头。神今天不是要我们去明明德，神要我们照着里头有神同在的那灵而行。大学之道是在明明德，而生命之道是照着灵而行。
我得救已经六十年了，我看过基督徒各派的书，他们各派都有不同的见解和不同的实行。我也试过，操练过，但到了末了我才看见，圣经只告诉我们一条路，就是在生活中，不照着肉体，只照着灵而行。
我们早晨起床，无论多忙，还应该最少花几分钟时间，安静在主面前，把你自己敞开，对主说，‘主阿，我来接触你，你是我的生命，也是我的一切。我今天活着不是活出道德来，乃是活出基督来。我行事不是凭着天良，乃是照着灵。’祷告之后再读几节圣经。然后在日常生活里学习只照着灵而行。
神常常容让妻子儿女，或其他事故来麻烦我们，看我们到底是真正活在灵里，还是凭着自己活着。有时候妻子多罗嗦几句，我们就开始凭着自己去忍耐，这就是叫作明明德，有涵养。我们必须看见，无论什么事临到，我们都要学习回到灵里，不要管明明德，不要管涵养，灵里不动我也不动，我只晓得照着灵而行。
有时候自己忍耐成功了，就洋洋自得，自以为了不起，以为修养成功了。但是回到灵里，就蒙光照，看见虽然修养成功，却没有活出基督，虽然忍耐成功，却没有照着灵而行。
有时候一位主里的姊妹，来称赞我说，‘李弟兄阿，你真了不起，你作主的工真是好呀。’我一听就好像基路伯，身上好像有六个翅膀飞起来了。口头上虽然说，‘没有什么，都是主作的。’但实在说来还是自己，不是基督，不是照着灵而行。在主面前认罪以后，就学了功课，再有人来称赞，也不敢洋洋自得。我们大家都是这样，别人一点点的夸奖，就上了天，别人一点点的贬抑，就下了地狱。我们受不起称赞，也受不了贬抑。我们必须操练照着灵而行，不受任何的影响，管它是称赞还是贬抑都不能夺取我们的注意，我们只注意照着灵而行。
今天我们作基督徒，要加强小排聚会，非有丰盛的生命不可；要有丰盛的生命，就必须操练照着灵而行。顺风来了不能吹动我，逆风来了也不能阻挡我。我不要忍耐，我也不要控制自己，克制自己。我只是照着灵而行。我所活出来的生活是照着灵而行的生活，我所活出来的不是道德，也不是伦常，乃是那是灵的基督。你若整天都是照着灵而行，你里头必定是喜乐的、高昂的，你就自然而然满了赞美，满了感谢。你会对主说，‘主阿，我实在敬拜你，你真是每时每刻都作我的生命，作我的一切。主阿，你实在是我的享受，我的妻子难为我，我没有被摸着，我的姊妹称赞我，我也无动于衷，主阿，我只愿照着灵而生活。’
我们若有这样的生活，等到聚会时间到了，我们大家聚在一起，这个聚会就是为着日常生活的彰显，我们来聚会，不是来表演，乃是我们日常生活的一个见证。我们的生活从早到晚既是这样随从灵，自然就涌出诗歌，涌出赞美，到了聚会中，我们还是随从灵而祷告，而献上感谢和赞美。
这是在生命这一面，以后我们还要加上真理的一面。我们生命要丰盛，真理要明亮，这样一个人坐在聚会里，那个聚会就要受到影响，得到供应，你就自然成了那个小排聚会的中干，也成了那个小排聚会的丰富、刚强、新鲜、活泼，也是那个小排的吸引力和托住力。小排乃是这样才得以加强的。
所以我们不赞成每一个聚会，每一周、每一月、每一年都是一人讲，众人听。我们盼望大聚会能给大家一些帮助，使大家能被成全，得到装备，而在生命上追求长大，在真理上追求深入。然后你就是一个被生命浸透，被真理装备的人，无论你到那一个小排聚会，你就是那里的丰富、刚强、活泼、新鲜，你也就是那个聚会的吸引力和托住力。这是我所盼望的，而且这就是圣经所启示的。
我希望弟兄姊妹今天晚上都看见这个，我们不是搞宗教，我们也不是讲道德，说仁义，也不是顺应社会风纪，人群常情；我们今天在这里是活基督，我们不去明明德，我们愿意过一种只照着灵而行的生活。
（李常受弟兄于一九八五年八月七日讲于安那翰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