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篇 出于圣灵而经过人灵的生活


读经:

罗马书八章二节,四节:‘因为生命圣灵的律,在基督耶稣里已经释放了我,使我脱离罪和死的律了。…使律法公义的要求,得以成就在我们这不照着肉体,只照着灵生活行动的人身上。’

加拉太书五章十六节,二十五节:‘你们当凭着那灵生活行动,就绝不会满足肉体的情欲了。…我们若凭着那灵活着,就当凭着那灵生活行动。’

两面的聚会

这一次主带领我们有一连八到十周,每周一次的特别聚会,我灵里很跳跃,尤其看见你们青年人我更是喜乐。从去年十月间我们在台湾重新受主带领,来看基督徒该如何聚会。那时我们把新约圣经里所有关乎聚会的章节,重新再研讨一次,主给我们看见,在神新约经纶开始的时候,也就是在新约时代开始的时候,圣灵就带领头一班基督徒,就是那些在五旬节的时候新得救的人,开始有两面的聚会。一面是大聚会,另一面可说是在家里的小聚会,大聚会是在大庭广众之中举行,小聚会是信徒挨家挨户举行。使徒行传开始的时候,信徒们有大聚会,也挨家挨户聚集,不越过一户,也不漏掉一家。

大聚会与小聚会

大聚会严格说来并不容易作,因为不是个个人都有恩赐,有属灵的度量,能带领大聚会。我们知道在五旬节时,带头的是彼得、雅各、和约翰,但认真说,只有彼得带大聚会。可是在家庭小聚会里,就不需要属灵大汉。大聚会用比喻来说,就像办大筵席一样,不是每个人都能作,而家庭小聚会就像家常便饭,人人都能作,比较容易。

但从另一方面来说,大聚会反而容易作,只要有属灵大汉就可以办到。但小聚会却不是这么容易,因为自己一个人烧焦了也可以吃,煮生了也可以吃,但要别人随着一同吃,就像吃药一样为难。大筵席请个大厨再加上几个助手,就能作出好吃的菜馔,但要每一家都作得那么好吃就不太容易。

五旬节开始时,有大聚会也有小聚会,并且是家家聚会,这是神的创举。神的创举是完备的,不必改进的,但一摆在人手中,就落下去、就退步了。我们从圣经和历史的记载,就看见基督徒聚会的方式在走下坡路。使徒行传里可说是一个属灵的创举,是由圣灵开始的,有大聚会也有小聚会,标准是高的,可是慢慢的就落下去。到第一世纪末尾,第二世纪初期,就落到不注意小聚会,而注意大聚会的光景中。

从历史看小聚会

等到大聚会兴盛得势以后,就不得不有神学生的产生,因为若没有神学生,就无人能讲道,不能公开讲道,就无法维持一个大聚会,因此就产生许多神学生、传道人。这些都是适合人天然的作法,也是适合组织的作法。从此大聚会取代了小聚会,而逐渐形成今日基督教圣品阶级的光景。

路德马丁改教时,并没有摸到这个问题,他仅仅看见真理的一方面。路德以后,约过了两世纪,到新生铎夫时,就摸到教会聚会的问题,那也可以说是在主恢复中,教会生活恢复的开始。可是他们还没有看见家庭小聚会的重要性。又过了一个世纪,就是到了前一个世纪,弟兄们在英国被主兴起来,他们在教会恢复的实行上比新生铎夫更为进步。但你若读弟兄会的历史和他们的著作,也不容易读出来,他们曾注重挨家挨户的聚会。他们的聚会大半是在他们的聚会处。

直到六十年前,主把我们从中国兴起来。对家庭聚会我们在开头时看见得还不够多,乃是经过多年,才逐渐看见其重要性。但我们在大陆的时候,实行的并不多。上海教会是在一九三四年才开始分两家聚会。虽然名称好像很接近家庭聚会,事实上这两家是在上海的两个区,一个在沪西,一个在闸北。从沪西第一家到闸北第二家,要坐一个钟头电车才能到达。那时我们每隔一个礼拜六轮流在两处聚会,但这不能算是家庭聚会,只是两区里的会所而已,并不是在家中聚会。

等我们到了台湾,就更进一步了。我们不光在每一区里有会所,在会所之下也有小排,可是我们还没有把排放到家里去。有的排开头的时候虽然在家里,慢慢的也从家里搬到学校,或者其他比较大的地方,并没有认真实行家的聚会。即使这种排的聚集,过了不到十年,也都往下坡走,到了去年十月间,就没有小排聚会了。

大聚会能号召人,不能建造人

小聚会不容易作,就以台北教会为例,去年十月间我们把台北分成三百九十九排,就需要三百九十九个讲道人。所以简单的作法,就是把这些小排集中在二十一个会所,只要安排二十一个人作话语出口,事情就简单多了。这就是为什么各公会都要办神学院的原因。但是这种组织的作法,是圣经里找不到的。我们不能走公会的路,只注重大聚会,只训练出一小批站讲台的人。这种作法只适合人天然的口味。我们要看见,大聚会虽然能号召人,能兴起人,但大聚会绝不能把人建造起来。

安那翰的会所不是一大堆材料堆在这里,然后忽然就变出一座房子来。这个大会所是我亲自设计图样,再交给弟兄们去画工程详图的。我天天来监工,看见材料一卡车一卡车的运来,但还需要有人作细工,把木、石、铁料一块块的建造起来,成为这座大会所。若是只把这些材料送来,却没有建造,这一大堆材料经过多年风吹雨打也都朽坏了。

所以五旬节时圣灵的作为是对的。神是创造主,祂的创举都是好的,有彼得带领的大聚会,把三千、五千人号召进来,然后马上分到各家里去。在家里才是真正的把一块一块材料建造起来。光是把材料集中起来是不够的,可是那还容易办到。但要把材料建造成一座房子,不能只靠一个人,要靠许多小组分工合作,慢慢的就能把房子建造完成。

大聚会能号召人来,但是怎样才能把他们建造起来?许多传福音的人,能带成千成万的人得救,但是建造在那里?顶多不过把罪人救来,使他们变成圣徒,但是都堆在那里,一直无法建造起来。即使在我们中间,原则上也不能说例外。我们中间一波又一波,一批又一批的人得救了,受浸了,但是今天许多都失去了。留下来被建造的也不多。我相信在座好多弟兄姊妹都是有心的,如果没有心,在美国这地方,晚上还有许多其他的事情可作,何必老远跑来?但是请问你们,到底有多少是被建造起来?

历史给我们看见,直到今天在基督教中间并没有建造,因为他们历代所作的,不过是号召人,不过是一部奋兴史。就如旧约里的士师记。每出了一个属灵大汉,像参孙一样,以色列就能复兴起来。等到属灵大汉死了,一切的兴盛也随他埋葬了。这是基督教的问题。基督教的作法就是靠大聚会,但神开创的聚会方法,在使徒行传头几章里却是有大聚会,更有小聚会。

教会建造的基层在于小聚会

教会建造的基层是在小聚会,不在大聚会。我们需要大聚会采集材料,因为若没有材料,就无法建造。但材料采来之后,并不是完工了,还得细工建造。这两面需要平衡,如同飞机不能单翼飞行。只有大聚会这只单翼是不能飞的,只有小聚会这只单翼也不能飞,必须大聚会和小聚会双翼才能飞行。神的创造也是如此,我们都有两腿,双手,两只耳朵,一双眼睛。所以我们需要大聚会,也需要小聚会。

大聚会能把人召来,却必须有小聚会才能把人建造起来,可是难题是在于怎样把小聚会作得又丰富,又刚强,又新鲜,又活泼,又有吸引力,还能托住人。小聚会是教会建造的基层,这是一条铁定的律,你不履行这律,就不会有建造。采集材料容易,建造不容易。基督教里光有采集而没有建造,我们也犯了同样的毛病。我们现在要改正,要平衡。并不是不要采集,乃是不要只顾采集而不顾建造。

建造教会的需要-出于圣灵而经过人灵的生活

我半年多以来,一再的祷告寻求,我觉得有一个基本的问题被我摸着了。一个人只要有恩赐、有口才,也有圣经知识,会分条理,会抓重点,他就能作大聚会,至于他个人生活怎样,又是另外一回事,他并不需要在生命上长大。但是一个人要来建造小排,光靠口才不行,一定要有生命加上真理才行。

每人都有人生的真实需要,不是人的口才能满足的,我们必须从基本上来作小排,我们身上必须要有基本的东西,等到人来了,尝到这个基本的东西,就谁也赶他不走。这个基本的东西归结起来说,就在于生命,在于生活。这几周训练的第一题,就是来看什么是基督徒该有的生活,什么才是建造教会的生活。总结来说这种生活乃是出于圣灵,而经过人灵的生活。

圣经是包罗万象的,按着我对圣经的认识和数十年的经历,归根结柢的说,整本圣经就是讲这个生活,一个出乎圣灵而经过人灵的生活。基督徒的生活不是道德伦常的生活,也不是良心操守的生活。圣经里虽然也讲这些,甚至讲得比孔孟和一切贤哲所讲的都高,然而这些不是圣经的中心。圣经里的伦常道德之所以比其他一切伦常道德水准高,乃是因为它是出于圣灵而经过人灵而有的。

许多人读到以弗所第五章,看见丈夫要爱妻子,妻子要顺服丈夫等类的话,就想要这样遵行,但没有一人作成功,连结婚时给人证婚的牧师自己也没作成功。其实他们忘记以弗所书在前面几章里有个根本,就是圣灵进到你的灵里,你凭这灵活着,是丈夫就自然活出爱,作妻子就自然活出顺服。这不是教导出来的,而是出于圣灵、经过人灵而有的。

比如圣经又说,‘当孝敬父母’、‘不要惹儿女的气’、‘生气却不要犯罪’,这些话都富有道理,但生起气来,就容易犯罪,父母也不管了,儿女也不顾了。这些话都是在以弗所书后半部说的,但在头半部保罗已经先讲清楚,这位三一神怎样成为灵,并且进到你里面,又在你的灵里把你充实了,你凭着这灵而活,就自然活出一种高超的生活,这种生活是出于圣灵,而经过人灵的生活。只有这样的生活,才能建造教会。

诗歌三百七十八首第一节说,‘何等生命!何等平安!基督活在我的里面!我已与祂同钉十架,荣耀事实、奇妙救法!现在活着不再是我,乃是基督在我活着!’我们能唱得很起劲,但不一定有实际。基督的确在你里面活着,但你与祂同钉十架的了解却没有多少。你能唱说‘现在活着不再是我’,但你进入多少?了解多少?这不是道理,需要我们在整天生活中操练否认自己,经历与基督同死同活的事实。

道容易讲也容易听,诗歌容易唱,祷告也容易作,但是在实际里过生活的时候就不同了。基督没有了,灵也没有了,都是自己和肉体。诗歌三百七十八首第二节又说,‘何等快乐!何等安息!基督成形在我心里!祂的生命、祂的性情,在我全人都已组成;我的一切全都了结,祂的成分作我一切。’我们必须在生活中经历这些,当事情临到时,当环境为难时,我们该向主说,‘主阿,给我恩典,叫我让你在我里头,把你的生命、性情的成分组织在我的全人,我愿意我的一切全都了结,你的成分作我一切。’

我知道唱这样的诗容易,要经历它还需要费些时日。不是我们到聚会中来兴奋一下就得着了,而是要在日常生活里,让这些组织在你里头。这是生机的新陈代谢,将你一切全都了结,而让主的成分成为你的一切。

诗歌三百八十一首第一节说,‘主,你是我生命,活在我里面;带着神的丰盛,来将我充满。你的圣别性情,使我能成圣;你的复活大能,使我能得胜。’祂的圣别性情怎样才使你成圣?这需要祂的一番渗透工作。祂那复活的大能怎样才能使你得胜?这也需要祂的一种变化工作。所以第二节接着说,‘你这生命流通,我就蒙光照,使我活在光中,与你能相交;带来各种供应,也有所要求,使我得蒙洁净,享受你所有。’

生命在那里一流通,我们就蒙光照。我们若活在圣灵的光中,祂那生命的光和交通,不仅带来各种供应,也有所要求,要你去对付你的问题,对付你里面隐藏的世界,对付你的罪恶、过犯,对付你的自私自利,甚至对付你的自己、个性。你既然爱主,也来聚会,也有追求、祷告,圣灵就必定向你是流通的。但祂有个铁定的律,就是祂一流通了,你就蒙光照。你里头若没有光照,就证明没有流通,你还在黑暗里。凡在座的弟兄姊妹,若在这些日子你里面没有光照,就证明你完全不在生命的流通里,生命在你里面无法流通了。只要生命一流通,生命就是光。约翰一章四节说,‘生命在祂里头,这生命就是人的光。’这生命一流通,就在人里头光照,你就看见自己的败坏、罪恶,还贪爱世界,又自私自利,又属肉体且满了自己。你若肯向主说,‘主阿,这一部分世界求你拿去,这一部分自己求你去掉,这一部分肉体求你治死。’你就得蒙洁净,而能享受主的所有,到这时候你才真正享受祂的丰富。

第三节又说,‘你是那灵运行,像膏油涂抹,将我心思、心灵,全都浸润过,使我全人变化,成为你形状,直到成熟长大,满有你身量。’这些都需要时间和过程,这些也都是生命的过程,生命的组织,直到把你全人变化。

在小排聚会中,若有两三位过这样生活的人,那个小排聚会一定是丰富、刚强、新鲜、活泼,并且也能吸引人,且托住人。谁是这样的人呢?我们不容易看出。所有的小排我们不安排带头人,因为我们的眼光都不准确,我们的安排都有错,在主的恢复的教会里,要尽量避免这些安排,大家都有机会,每一个人都可以起来。但你若凭肉体和自己,你就不是真的,你可以骗别人,但你骗不了别人的灵,而且圣灵也不印证,也不随着你,也不加祝福,你并不是那聚会的丰富、刚强;也不是那聚会的新鲜、活泼;也不能吸引人,更不能托住人。

但是你若真正像刚才这两首诗歌所说的,让生命在里面流通,与主有交通,你就蒙主光照,看见在你身上有许多事要对付,你就在主面前认罪,一一对付,这样主的宝血就要洗净你,并且圣灵要在你里头,把这些该对付的成分去掉,而以祂自己来代替。你若是这样的人,当你来到聚会中,你不必特别说什么,也不必显扬你自己。你只要在那里祷告、唱诗、分享,你就是那个聚会的丰富、刚强、新鲜、活泼,也是那聚会的吸引力,和托住力。

弟兄姊妹,我们若是爱主、爱教会,实在有心为着主的恢复,我们要看清楚,非在这里下工夫不可,就是在生命长大上下工夫,天天让基督成形在我们里面,让祂的生命和性情,在我们全人组成,好叫祂的成分作我们的一切。这要变作我们日常的经历,并且祂的生命在我们里面流通,使我们蒙光照,我们就能与神相交,在此神就向我们有所要求,叫我们看见世界、罪恶、肉体、自己、以及一切属旧造的事物。我们就让祂一点一点去掉而得蒙洁净,而能享受祂所有的一切,到这时候就自然成熟长大了。每个小排若有两三个人是这样,这个小排一定是丰富而刚强,新鲜又活泼,并且富有吸引力和托住力。

愿主怜悯我们,不要把这些话当作一篇道来听,我的确有很沉重的担子,也想禁食,为这事祷告,盼望能把教会带到小排的实际里。这是一座高山,我们都要爬上去,愿我们一同为这事努力。

结束的祷告:主阿,你知道我们愿意成全你的心意。主阿,愿你祝福这一段话。祝福每一个心和灵,叫我们里头实在摸着你,摸着这一条在灵里的路。但愿我们时时刻刻过一种生活,是出乎那灵的,也是经过我们人灵的。主阿,你听这个祷告,倒下你的答应来,叫我们看见一个真实的复兴。阿们。

(李常受弟兄于主后一九八五年七月三十一日讲于安那翰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