提后三章十六至十七节说，“圣经都是神的呼出，对于教训、督责、改正、在义上的教导，都是有益的，叫属神的人得以完备，为着各样的善工，装备齐全。”这里说到圣经，对于教训、教导，并为着各样的善工都是有益的。而约壹二章二十七节说，“你们从祂所领受的膏油涂抹，住在你们里面，并不需要人教导你们，乃有祂的膏油涂抹，在凡事上教导你们；这膏油涂抹是真实的，不是虚谎的，你们要按这膏油涂抹所教导你们的，住在祂里面。”这里题到膏油涂抹时，也说到教导的问题，并且是在凡事上教导。我们把这两处圣经对比一下，就不难看见，圣经和膏油涂抹所作的事非常相同。
神一面是话，在话里头；神另一面也是灵，在灵里头。（约一1，四24）光说到神，我们很难捉摸得到。但当神是话的时候，我们就能摸着神，因为话是将神发表出来的。如果神不是话，或者说神没有话，我们就没有办法摸着神。这不但在看不见的神是如此，在我们这些看得见的人也不例外。若是我站在讲台上，一直不开口，站了一个半钟头，台下的人个个都必纳闷，要说这是怎么一回事?这个人里头有什么故事?这个人是个怎样的人?但如果我一直在讲台上说话，台下的人就一点也不纳闷，他们就能在我的话里认识我。我的话说得越多，他们就越认识我，因为我这个人在话里面出来了。
话是一个人的发表。除非人不说话，只要人一开口，他里头一切的故事就无法隐藏，都要显露出来。大家都知道彼得否认主的事。当主耶稣被拿的时候，彼得也跟着进了大祭司的院子，和那些差役一同坐着烤火。有一个使女看见他，就说，“你也是同那加利利人耶稣一起的。”彼得就极力否认说，“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。”（太二六69～70）但是他越否认，他加利利的口音越把他露出来。所以，人的话总是人的发表。
圣经是神的话，也是这样。神是借着它的话，把祂自己发表出来，说明出来。因此提后三章说，“圣经都是神的呼出。”（16。）神是把什么呼出来?简单的说，神是把祂自己呼出来。圣经一切的话，无论是说到神的旨意、神的心意、神的计划、还是神的作为，都是把神自己发表出来，说明出来，叫我们得以认识祂，得着祂。所以我们也可以说，圣经就是发表出来的神。
圣经既是这样一本奇妙的书，我们切不可把它当作一本讲学问的书，也不可把它看作一本讲教训的书，或是一本普通宗教的经典；圣经远超过这些。虽然圣经里面有一些地方也有教训，论到我们该怎样行事为人，但是圣经的本质乃是神的发表，是发表出来的神。所以当你每一次读圣经的时候，里头都该有个很重的感觉：“这是神自己的发表，我现在乃是接触我所敬拜的神。我不仅是来接触神的话语，我更是来接触这一位发表出来的神。”你若有这样的观念，当你来读圣经的时候，无论读那一章那一节，你都会遇着神，都会感觉神在向你显现。
常有弟兄姊妹对我说，“李弟兄，我们读经有两个难处，一个难处是读不懂，还有一个难处是读过就忘，一点记不住。因为有这两个难处，所以我们就不愿读经了。”我就告诉他们，这些并不算是难处。比方，有人请你去吃饭，有的时候吃西餐，有的时候吃东洋料理。你吃了好多菜，许多时候也不一定懂得，那是什么菜。虽然不懂得，却也能吃得很饱。我们读圣经也是如此。只要能读得饱足，懂不懂是很次要的事。
比方，当你读到历代志、但以理书、或启示录的时候，许多地方都是很难懂得。就如但以理书里，尼布甲尼撒所梦见的异象，有一个大人像，头是精金的，胸膛和膀臂是银的，肚腹和腰是铜的，腿是铁的，脚是半铁半泥的，（二31～33，）这到底是什么意思?又如启示录里面有七印、七号和七碗，（启五1～2，八6，十六1，）这些东西也常常是越读越糊涂。但是请你想想看，你这样读过七印、七号、七碗，虽然读不出来什么意思，但是当你安静在主面前的时候，很希奇的，你里头饱足了。虽然你读了一点也不明白，但是这和不读大不相同。你若不读经，里头定规是空的、饿的。你若读了圣经，虽然没有多少领会，甚至一句都不懂，但是莫名其妙的，里头却是饱足的。
所以一个人读经，并不在于懂得还是不懂得。因为圣经是神的发表，和任何的书不同。普通的书读懂了才有用，读不懂就一无所得。圣经却不是这样，虽然许多时候你读不懂，但是当你读的时候，你里头觉得饱足。你觉得里头碰着了一个属灵的东西，是你的头脑所不能解释的。简单说，你所碰着的就是神自己。
读经记不住的问题，还是同样的原则。我们自己也常忘记昨天吃了什么东西。但是无论你记得也好，不记得也好，总归你吃了东西。我们读神的话也是如此，好多时候，虽然读过又忘记了，但是我们不能不承认，我们借着读经，的确接触了神，碰着了神。
这就像有人作日光浴，每天在太阳底下晒五分钟，或者十分钟。过后虽然不晒了，好像日光走掉了，但是日光浴的果效却留在身上。这又像人洗澡一样，没有一个人洗过澡，满身还带着水。人一洗过澡，身上的水就会干了。但是人这样洗过澡，总是把身上许多脏东西洗掉了。读圣经也是这样。虽然你读过之后，也许懂得不多，记住的更少，但总归你是在神的面光中经过了一次，也是在生命的活水里沐浴了一次，你里面又新鲜、明亮了。你有这样的读经，就很够了。
所以要记得，读圣经并不在于明白，也不在于记得，完全在于和神的话，就是神的发表，也就是发表出来的神，接触一下。你每一次读圣经的时候，必须有这一个观念，不是用头脑来研究，乃是用心和灵来接触神自己。当你这样读圣经，接触神自己时，你就得着了满足。这时，你即使记不住，也不是太大的难处。
当我们读圣经的时候，必须提防好奇求知的心。许多人在读圣经的事上，受到好奇求知的打扰。比方，你翻开新约来读，一开头就是马太一章一节：“耶稣基督，大卫的子孙，亚伯拉罕子孙的家谱。”你头脑里马上有一个问题，大卫是谁?亚伯拉罕是谁?你接着读下去，底下又说亚伯拉罕生以撒，以撒生雅各。（2。）一连串的谁生谁，又把你搞得一塌糊涂。虽然你每一个字都认识，意义却读不懂。你就是查字典，找参考书，还是查不出一个究竟。结果你忙了半天，还是一无所得。这就是读经受了好奇求知的搅扰。
因此，读圣经千万不要太用头脑，不可以太求知。要记得，这本圣经乃是神的发表。所以你来读经，目的也应当是来接触神。你读的时候能懂得自然很好，若是碰到不能懂得的，你让它去就是了，千万不要勉强去求明白。你若这样来读马太一章，不受不明白的搅扰，也不受要寻求明白的搅扰。当你读完这一章，你会发现里头有了一点饱足，有了一点新鲜，就好像经过一次日光浴，或者洗了一个澡一样。请记得，这个就是接触神的读经。
圣经是神的话，是神的发表。而神发表祂自己的目的，乃是要进到我们里头来作生命。神太奥秘了，如果神不是话，我们就无法接触祂。但感谢神，祂是话，我们摸着这个话，就是摸着神；接触这个话，就是接触神。所以我们要接触神，享受祂作生命，就必须读圣经。但是要当心，读的时候不要受引诱，以致太用头脑来研究。你必须认定圣经是神的发表，而用心和灵来接触它。如果是这样，你读圣经的结果，必是里面得着滋润和饱足，感觉甘甜和安息。
另一面，神不只在它的话里面，也在祂的灵里面。神在话里面，是神把祂自己发表出来；神在灵里面，是神进到我们里面。神从祂里面出来是话，神进到我们里面是灵。所以话是神的出来，灵是神的进入。神是话乃是神的出来，神是灵乃是神的进入。神是话是祂把自己摆在我们跟前，神是灵是祂要进到我们里面。
虽然话和灵有这些讲究，但实在说，话就是灵，灵也就是话。灵在我们外面就是话，话进到我们里面就是灵。什么时候你把圣经的话读到里面，这时候的话就是灵。
比方，林后六章有一句话说，“你们跟不信的，不要不配的同负一轭。”（14。）这虽是在外面的话，但当你读的时候，你觉得里头有一个运行，叫你感觉不能再和不信的人交朋友了。这就是话进到你的里头，在你里头有一个运行，这一个就是灵的运行。所以话一进到里面，就变作灵。
请大家记得，乃是当话这样在人里面变作灵，并且运行在人里面的时候，话才是生命。虽然圣经是一本生命的书，但是认真说，摆在外面的圣经，并不是生命。圣经必须读到里面，圣经的话成了运行的灵，才是生命。主说，“我对你们所说的话，就是灵，就是生命。”（约六63）这告诉我们，只有当话是灵的时候，才是生命。圣经若单纯是话，还不是生命。话必须变作灵，才是生命。什么叫作话变作灵?就是话进到你里面了。所以认真说，在你手里的圣经还不是生命。不仅如此，你就是凭头脑来读圣经，圣经也不是生命，还不过是一些字句。乃是当你凭着灵来读圣经，让这本书的话，碰着你的灵而进到你的里面，这时候，话才是灵，才是生命。
因此你若要认识神，经历神作生命，你就必须经历神是话，也经历神是灵。因为神今天是在祂的话里面，也在它的灵里面。今天我们来摸神，接触神，不但不是渺茫的，倒是非常具体的，并且是有步骤的。我们要把外面的人静下来，管住我们的头脑，运用我们的灵，来读主的话，接触主的话，这些话就要变作灵，在我们里面运行。这样，我们的灵就接触了神。
这实在是一件又奇妙、又奥秘的事。三而一的神，就在祂的话和它的灵里面，并且祂的灵和祂的话是相通的，也是相连的。若是光有灵，人就无法领会，也无法揣摩。如今神把它的灵摆在它的话里面，就非常具体了。
盼望弟兄姊妹看见，这些不是宗教的事，这些完全是接触神作生命的事。宗教的规条是告诉人；你要作这个，你要作那个；或者说你不要作这个，不要作那个。而神的救恩乃是告诉我们，神在宇宙中所愿意作的一件事，就是要进到人里面作生命。
神怎样来作生命呢?祂是话，成为肉体，经过死而复活，成为那灵，那灵又进到信祂的人里面。话成肉体是把神带到人里面，死而复活是把人带到神里面。祂这样完成了神和人、人和神联结的调和，就叫神能作为那灵进到人里面，来作人的生命。这一位灵里面所包含的成分相当多，有神的成分，也有人的成分；有死的成分，也有复活的成分；有神和人相调的成分，还有属天的成分；这些成分都在这位灵里，而这位灵就是神自己。
但对于我们来说，神是灵也许还不够具体。所以神体谅我们的软弱，就照着我们所能领会的，又给了我们圣经。这一本圣经是神的话，就是神的呼出。神是灵，到了有一天，灵化身在话的里面，所以话就是灵的具体表现。话里面的生命就是灵，灵的具体表现就是话。感谢神，祂不只作为灵临到我们，祂也在话里临到我们。祂不只把灵给我们，祂也把话给我们。这是莫大的恩典!我们来接触他的话，祂的灵就进到我们里面。
你的光景若是正常的，当你每一次来读圣经的时候，外面所接触的虽然是话，里头所得着的乃是灵。什么时候你一得着话，你就得着灵，也就得着神。而得着神的结果，就是生命。你若天天这样来接触神，经历神，接受祂的话，而得着他的灵，你就经历祂作生命。
所以，盼望你们会对待在你们手中的这一本圣经，也会对待在你们里面的圣灵。我们实在是富有!我们里面有圣灵，我们手中有圣经。这两者的丰富是取之不尽，用之不竭的!两千年来，从未有人用尽它，都是越支取越丰富。我取用已经三十五年了，我能作一点见证，实在是越用越丰富。我们所得着的丰富，是在时间里所无法经历得完的。但愿我们会说，金银我都没有，但我有圣经，也有圣灵。
未了，请大家抓住一件事，你既有了圣经和圣灵，你就要在生活行事上合于圣经和圣灵，不要和这两者相抵触。基督释放了你，叫你得以自由，但永远不可越过圣经和圣灵。当你与圣经和圣灵冲突的时候，总要让圣经和圣灵得胜，自己失败。你应该眼下来，接受圣经和圣灵所摸着你的。要一直学习，和这二者合得来。宁可自己失败，自己吃亏，甚至叫自己伤痛，也不得罪圣经和圣灵。你若肯这样，你就能天天碰着话，得着灵，而在圣灵里实际的经历神作生命。
一九五九年八月一日讲于香港青年特会
原刊于一九六0年二月“话语职事”第一百零四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