读经：哥林多前书十五章四十五节，提摩太后书四章二十二节，以弗所书四章七至十六节，罗马书十二章四至十三节，哥林多前书十二章四至十一节。
我们工作的实际，是在于两件事：头一件事，就是要脱离道理的讲论，而注重生命的长进，生命的经历，或者说是与主之间的交通；简单的说就是生命。我们每一个人都需要生命的长进，生命的经历，以及与主之间的交通。这包括奉献，包括被主破碎、被主得着、被主占有；积极一面，也包括如何经历主的真实。
主是赐生命的灵，这是林前十五章四十五节所说的话：‘首先的人亚当成了活的魂；末后的亚当成了赐生命的灵。’末后的亚当就是主。这一位赐生命的灵，就在我们的灵里与我们同在。提后四章二十二节也说，‘愿主与你的灵同在。’祂是赐生命的灵，祂在我们的灵里与我们同在。
我们该对祂有认识，但不是道理的认识，玄妙的认识，乃是实际的经历。我们要天天和祂来往，凭祂活着，无论在大小事上，都在里头以祂为生命。关于这件事，我们不仅在讲台上传讲，也不仅在文字上发表，更重要的，乃是要实实在在的使祂成为我们里面的经历，成为我们生活的实际。我们不仅活在祂面前，并且活在祂里面，以祂作生命。
我们不愿意人只把这些话当作道理，只使用这些话，而自己却没有多少生命的改变。今天我们不要讲属灵的道理，我们要属灵的实际。我们中间听的道实在够多了，今后我们需要回到主面前，重新蒙拯救。
我在美国蒙主怜悯，所取的一个态度，就是无论到任何地方，都不太对人讲许多的道理，因此甚至有人说，这个中国人不懂得道理。在旧金山有一班美国弟兄，他们是专门研究道理的，并且自命为基督教改革家，所以他们住的地方称作‘改革之家’。然而，他们所注重的不过是道理。
基督教的难处第一是在道理上，其次是在恩赐上。我在美国各地等于向基督教挑战。我说，请你们看二千年来这许多宗派由何而生？不外乎是道理加上恩赐；或者说恩赐加上道理。任何一个时代，任何一个地方，有一个恩赐兴起来，再加上某种道理，就产生了一个宗派。所以道理是可怕的，恩赐也是可怕的。请不要误解这样说的用意。事实上，恩赐残害召会，有如毒蛇猛兽；破坏基督身体最厉害的就是恩赐。神把恩赐赐给人是为着身体，（弗四7～16，）但今天我们看见，有多少人用恩赐建造身体呢？人一有了恩赐，就用它来破坏基督的身体，宰割基督的身体。今天基督身体的分裂，岂不是因为人有了恩赐么？所以，我们工作的实际，一面要在生命上脱离道理的讲论，另一面，要在功用上不注重神奇的恩赐。
新约中有五处讲到恩赐，就是罗马十二章，林前十二章，以弗所四章，彼前四章，加上希伯来二章，而主要的是前三处。以弗所四章的恩赐，基本上是指使徒、申言者、传福音者、牧人和教师这些人。（11。）神把使徒、申言者等，甚至每一个肢体当作恩赐，赐给祂的身体。我们身上的小手指，既是身体上的一个肢体，就是主给我们身体的一个恩赐。比方，我们耳朵发痒时，正好就用上这个小手指；如果用中指就不太合式。所以，小手指是神给身体的一个恩赐。从前我们以为，只有使徒、申言者、传福音者、牧人和教师，才是恩赐；但是我们仔细读以弗所书就看见，每个肢体都是主给祂身体的恩赐。
在我的脚没有发生问题以前，我不晓得它的可贵；有一天我的脚痛得不能走了，我才知道脚的宝贝。同样的，有些肢体我们平时可能并不宝贝，等有一天发生状况时，就知道身体上的每一个肢体都是不可少的。以弗所四章说，‘每一部分依其度量而有的功用，’（16，）可见每一个肢体都有恩赐，也可以说都是恩赐。恩赐就是一个人，就是蒙恩的人，经过重生的人，活在生命里的人。
罗马十二章论到恩赐说，‘照着所赐给我们的恩典，我们得了不同的恩赐：或申言，就当照着信心的程度申言；或服事，就当忠于服事；或作教导的，就当忠于教导；或作劝勉的，就当忠于劝勉；分授的，就当单纯；带领的，就当殷勤；怜悯人的，就当甘心乐意。…在圣徒缺乏上要有交通，待客要追寻机会。’（6～8，13。）这里说到，甚至怜悯人的、接待客旅的、赒济人的都是恩赐。那个恩赐就是基督徒的正常生活。我们身为基督徒，就是基督身体上的肢体。就着我们这个肢体而言，是身体的恩赐；同时，因着我们这个肢体有生命、有功用，那个功用对这个肢体来说，又是一个恩赐。主把我们这个肢体赐给身体作恩赐，同时又把一个功用赐给我们这个肢体作恩赐。我这只手对身体来说是个恩赐；但是这只手若没有功用，是一只残废的手，就不能成为身体的恩赐。如今元首给手一个功用，这功用对于手就是恩赐，而手对于身体又是恩赐。身体就感谢这只手，对手说，你真好。手说，你感激我这手么？我却感激在我里头的那个功用。
功用就是基督徒正常的生活。我这样蒙恩，活在主里面，也许主没有给我讲道的功用，也没有给我治理召会的功用，但是主给我一个功用，就是喜欢接待作客旅的弟兄。只要有作客旅的弟兄来，无论是中国人、美国人、或任何一国的人，都是可爱的；我都替他铺床，打洗脸水，请他吃饭，我里头就甜美了。这就是罗马十二章的恩赐。或者另外有位弟兄，主没有叫他有讲道的功用，他也不能看望，也不会把客旅接到家里，但主给他有很多的物资，他不向外送，里头就过不去。虽然接待客旅他不行，但是一感觉什么弟兄有需要，什么地方有需要，什么工作有需要，他里面就动了；昨天送出一百，今天送出一千。这是什么？这就是罗马十二章的恩赐。召会最需要的，就是活的肢体作恩赐。基督的身体是需要众肢体作恩赐；每一个肢体最需要的，就是这一种正常的生活作他的恩赐，这样召会就活了。不是众人个个都讲道，乃是个个肢体都是活的，都是有功用的。
我们再来看林前十二章里的恩赐，这里题到一些我们平常所说超然的恩赐，如说方言的恩赐，行异能的恩赐。（10。）不错，林前十二章里是有神奇的恩赐，但是我们读整卷哥林多前书，能看见写书信的使徒，不是鼓励人追求神奇的恩赐，反而是警告那些有神奇恩赐的人说，他们方言说得太多了。保罗说，‘我感谢神，我说方言比你们众人还多，但在召会中，我宁愿用我的心思说五句话，可以教导人，强如用方言说万句话。’（十四18～19。）从这话我们就懂得，使徒保罗没有鼓励说方言的意思，他说，‘你们要追求爱，更要切慕属灵的恩赐，尤其要切慕申言。’（1。）‘既渴慕灵，就要为着召会的建造，寻求得以超越。’（12。）召会最需要的是活的肢体作恩赐，每一个肢体都有他活的功用。不是奇特的、神奇的，乃是出于生命、顺乎自然的，这是召会最需要的。
神奇的恩赐就如同药一样，当我们生病，胃口不开时，就要吃一点开胃的药；若是我们的身体健康，就不需要吃药。所以，我们并不反对神奇的恩赐，但我们若特别注意神奇的恩赐，那是证明我们不健康，就如我们吃药不是证明我们身体健康，反而证明我们的身体有了问题。我们不用吃药，而什么东西都能吃，就证明我们健康。我们在主面前，即使是参加平常的聚会，和弟兄姊妹一起祷告，里头就满足了，这就是正常的。
所以不要太注意恩赐，也不要太注意道理，最要紧的，第一要注意与主交通。神的话不是为着道理，神的话是为着作食物。‘人活着不是单靠食物，乃是靠神口里所出的一切话。’（太四4。）‘我得着你的言语，就当食物吃了。’（耶十五16。）圣经不是一种道理来增加头脑的知识，乃是一种粮食来供应生命的营养。所以，我们读经不要太寻求道理，不要说，‘我得了一把钥匙，圣经的真理向我打开了。’而我们在生命上却没有长进，我们的肉体也没有受到对付。所以，不是圣经对我们是否打开的问题，乃是要把主的话当作食物消化。
我们读主的话时，不需要太用头脑，却要用灵吸收，把主的话应用到我们里面。祂是爱的主，祂就是话，话也是灵，我们就这样把灵和话吃进来，活出去。我们可以不太懂得什么道理，也没有多少知识，但我们天天在圣经里咀嚼主的话，享受主是丰丰富富的；我们的灵是强的，我们的灵是释放的。虽然要我们讲，不一定能讲多少；但要我们祷告，我们的灵就高昂起来，我们就是喜欢祷告。有些圣徒，说起话来文法不通，但是感谢主，他们来在一起就是祷告。反过来说，那些喜欢用头脑，祷告起来斯斯文文，文章作得很好的，恐怕他们背后的生活，反倒不如人。
所以事奉主的人，不要把作工的方向弄错了。不要在意道理，不要在意恩赐，乃要注意生命。正如我们到饭馆不是去读菜单，乃是去吃饭。许多时候我们到饭馆，弟兄们叫了菜，我也不懂那些菜叫什么名称，但是菜来了我就吃；有人问我吃了些什么，我就说我吃饱了。我不需要研究怎么烧菜，只要吃饱就行了。
所以，不要太注意道理，召会需要的乃是生命的认识与生命的供应。为此，我们自己要有这样的生活，并且要带领弟兄姊妹，学习在生命里与主有接触、有交通，而有实际的生活。我们活着就是这一个，无论个人生活、家庭生活，就是这样活出基督；我们的工作，该是这种的工作。我们该尽所能的传福音，绝不要以为我们属灵了，就不需要传福音；等到把人带得救了，就要这样在生命上供应人，带领人。
第二，要注意配搭事奉。我们需要一直经历自己是个肢体，不是整个身体，也不是单独的个人。我若是一个独立的个人，我就成了万能的；但我是一个肢体，不是一个身体，我只是身体的一部分，所以我需要别人。并且我的生命长进有多少，经历主有多少，在主面前被破碎有多少，被主得着有多少，别的试验都不准确，最准确的试验就在于我和别人有没有配搭。无论我们觉得自己怎样属灵，若不能和别人配搭，我们的属灵就有问题，那是个有毒瘤的属灵，畸型发展的属灵。
我们不能抹煞主的话。以弗所一章二十三节说，召会是主的身体。我们既是身体上的肢体，肢体一定不能单独。凡单独、被隔离的肢体，就是死的肢体；若是活的肢体，必定是与别人配搭在一起的。我们要问自己：我和别人配搭得来么？这就是召会是基督的表现的中心点。我们不能凭空讲召会是基督的表现，仅仅讲道理没有用。召会怎样能表现基督？召会是基督活的身体，这身体从那里来？身体是从配搭而来。既是从配搭而来，那么请问你和谁配搭？我们不要讲什么道理，乃要问实际。召会是基督的身体，这个道理我们都懂得，但在事实上，我们到底和谁配搭？无论我们多属灵，都要问我们是和谁配搭？或许有人采取超然的态度，说，‘我不和人配搭，也不和人不配搭；我从来不和人闹意见，我是超然的。’然而我们要说，这不仅不超然，这是大有问题。
我们要认识，真实的生命长进和属灵经历，其功效和结果就是配搭。所以，很希奇也很可怜的一件事，就是竟然有人说，他只要基督，不要召会。一个肢体不要身体，如何能活着。我们若要察看自己在主面前真实的光景，只需要察看两件事：第一，我们和主之间的交通如何，接触如何，来往关系如何？其次，我们和别的肢体配搭如何？我们有多少人能在所在地，真实的和人配搭在一起，而不是友谊的来往？主张超然属灵的人，与人都只有友情的来往，而没有真实的配搭。配搭并不是建立在友情上，而是一同被建造成为一个身体。我们在主面前真实的光景如何，有多少属灵的价值，要以这两点作见证。
今天，我们需要对福音有真实的热心，需要与主有生命的接触、来往和交通，也需要和众圣徒有真实的配搭；我配搭在你里头，你配搭在他里头，彼此联络作肢体，成为一个身体。这就是基督的身体，也就是神的家；这才是基督真实的表现。你不要组织的基督教是对的，但你如果不要召会，那就完全错了。
我们要强调的说，我们要因着爱祂的缘故，有福音的热心。同时学习回到里面亲近祂，天天让祂变化我们，叫我们和祂的关系是这样的亲密，这样的新鲜，这样的活。我们不一定有神奇的恩赐，但我们有生命的实际。我们不一定有属灵的能力，但我们有属灵的权柄。而后我们就学习在召会中，与弟兄姊妹们有配搭。主若把我摆在台北，我就与台北的弟兄们配搭；有一天主带我到台中，我就和台中的弟兄们配搭；有一天主带我到美国，我也与那些美国的弟兄们配搭。这就是我们的试验，试验我们到底真正学了多少功课，到底让给主多少地位。同时因着基督教的紊乱，我们必须站在地方合一的立场上，与弟兄们一同配搭，过正常的召会生活。
所以总括的说，我们所注重的乃是福音的热心，与主的交通，恩赐的配搭，和地方立场的见证。人看我们也许没有多少属灵的能力，没有什么神奇的恩赐，但是在这里有一个东西是真实的、实际的，这就是基督。基督在福音上被传扬，基督在日常生活中被活出，基督在身体的配搭里被彰显；同时，基督在合一的立场上被见证、被高举。
一九六五年九月二十四日讲于台北（同工聚会）
原刊于一九六五年十二月‘话语职事’第一百七十三与一百七十四期合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