严冬酷寒后的春天


父亲开始常回家了,我以为他回心转意,不料竟是把赌友一个个带回家,
顿时之间,家里变成了赌场,三教九流的人进进出出,肆无忌惮…

从有记忆开始,赌,就像无尽的黑夜,笼罩我的家庭生活。我知道我有一个无法逃躲的命运,觉得命运就像赌博一样,不可捉摸,赢的时候少,输的时候多,而且一输就是倾家荡产,一干二净。

恨命运无情

父亲嗜赌。从我小学一年级直到五年级,家中几乎只有我和母亲,面对着空荡荡的家,茫然无语。母亲手巧,能作衣服,能帮人剪发、洗发,辛辛苦苦才挣得一点点钱养家。年幼的弟妹陆续出生以后,家中的经济更加困难,因为父亲已经赌到毫无节制,甚至因为没有钱可以赌,就去向放高利贷的借。借了高利贷后,他回家的时间更少。因为讨债的来家里要债的次数比他回家的次数多。在我幼小的心灵里,永远无法忘记,他们那些穷凶极恶、狰狞的面孔,令我在无数的夜里,从恶梦中惊醒。

我和母亲就这样天天活在惊惧惶恐中,无可奈何,无计可施。母亲那微薄的收入,是怎么样都还不清父亲的巨额赌债的。房租到期了,只好向屋主求情,能拖一天算一天,拖了一年半,实在付不出,屋主的爱心和忍耐也用完了,成天催我们搬走。我恨不得自己可以快速长大,会赚大钱,又能保护母亲,但我只能恨命运的无情。

家中聚赌的日子

每天早晨,我是多么的不愿意睁开眼,因为日子没有盼望。嗷嗷待哺的弟妹,愁苦无助的母亲,还有债主的逼迫谩骂。下一餐饭在那里,下一步路如何走,我不知道。终于,有一段日子,父亲开始常回家了,我以为他回心转意,不料竟是把赌友一个个带回家,顿时之间,家里变成了赌场,三教九流的人进进出出,肆无忌惮,整个家弄得烟味弥漫,孩子们不知道往那里躲,几乎没有呼吸的空间。不但如此,我们的生活更是风声鹤唳,随时要注意周围的环境,因为夜以继日的聚赌,当然吵得邻居受不了,就报警抓赌,结果警察前脚还没进门,父亲的这些赌友一下子全作鸟兽散,逃得不知去向。

为了讨个好运气,父亲拜很多偶像,家里长年烧着红红的蜡烛供奉那些神明,但在我看来,那些东西很阴邪,尤其一到晚上,我看见那些偶像红红黑黑的脸,心里就直发毛,好像有一股看不见的恶势力,让我们全家没有自由,没有幸福。我常问母亲:‘人都没饭吃了,为什么还要拜拜?花钱买东西给它们有何用?爸爸也没赢过…。’母亲一如往常无语,只是低头作她的手工,我的心像被刀割,血在心里慢慢的滴,冰冰的没有声响。

清晨的日光划破黑暗

有一天很不寻常的,竟有两位基督徒到我家,说是曼谷的大姨托他们来的。他们自称是‘弟兄’,非常和善亲切,邀我去参加他们青少年的聚会。从小,我就是孤独的一个人,没有朋友,没有同伴,跟邻居更是不相往来;因着家里穷苦,从小学一、二年级开始,就必须常常窝在家里帮忙,面对着经常空无一物的厨房,弄出一些吃不饱又乏味的饭菜,所以从来没有朋友到家中来。但是,当我去参加青少年基督徒的聚会时,一进门就被一大群兴高采烈唱诗的青少年朋友们团团围住。我不认识他们任何一个,但他们却一个劲儿的拉住我,欢迎我。我被他们的热切、温暖,深深吸引!那一刻,我决定加入他们!

从此,我的生活有了很大的转变。我不再是瑟缩在黑暗角落的影子,不再一个人发呆,不再一脸忧愁。反而,我经常的呼求主耶稣,我的心灵满有依靠;也常常哼唱着诗歌,生活满是音乐。因为这样,母亲看我无论出外或在家,总是喜乐的哼唱着诗歌,不但替我高兴,甚至有一次,还带着弟弟妹妹来看看我到底是怎么聚会的。那天母亲一到,弟兄姊妹们就热切的招呼,并且会中的唱诗与说话,让母亲感觉到无限的神,对我们这有限之人无尽的爱。往后的日子,弟兄姊妹们常常来我家,关心我们的生活,供应我们神的话语,对于他们的殷勤劳苦,我们深受感动。因为从小到大,从没有人关心过我们,况且这些弟兄姊妹还跟我们非亲非故。一、两个月后,母亲也受浸得救了,不但家里的偶像一一除尽,客厅还办起了福音聚会哩!甚至,多年因罪愁苦的父亲,看见我们的改变,也相信耶稣,全家在半年内都得救了。

靠主大能度过难关

我家原本住在马来西亚的怡保,全家信主之后,搬到泰国北部,父亲卖霜淇淋,母亲在工厂当裁缝,都有固定收入,生活虽然平常,却因为享受我们所信的主,常常祷告,把大小事交托给祂,就少有叹息挂虑,反多有喜乐。

但好景不常,我们搬回北马后,父亲禁不住诱惑,竟又开始赌博。他一个人跑到吉隆坡去,全家的经济顿时陷入困境。不料,妹妹也在同时生了病,发高烧到整个半身瘫痪,母亲只得带着她远赴吉隆坡的大医院就诊;而我和弟弟留在北马相依为命,两个毫无经济来源的少年,能依靠的只有看不见的主;但感谢主,我们还有看得见的弟兄姊妹,因着怡保召会圣徒在爱里的扶持,不断的供应,使我们兄弟不虞匮乏。这样,半年之久,在看似最绝望的时候,我们竟然还能常常唱诗、祷告,维持心中的喜乐。

在圣徒们同心合意迫切的祷告祈求下,妹妹居然奇迹似的痊愈。并且,母亲居然也在吉隆坡巧遇父亲。当时的父亲,多日未曾进食,骨瘦如柴,极其落魄;他把奶奶留给我们的遗产,输光了百分之九十;只留了百分之十,在大伯手上。就这样,他终于完全醒悟过来,我们全家就从北马迁至吉隆坡,经营餐馆。从此,父亲彻底悔改,愿意爱主、稳定的聚会,过正常的基督徒生活。

经历这些沧桑,我们真看见了神不放弃的大爱,并祂复活生命的大能。祂不仅为我们遮罪并洗罪,更全然的更新、变化我们,使我们成为在基督里而活基督的人。我们向着祂的信,只有更加坚定,因为祂和祂的召会,扶持我们一路走来,虽然崎岖,却未绊跌。

父母也不再动不动就吵架了,即使有什么过不去的,母亲总是为父亲祷告,越祷告就越信靠神的大能,从而自心底涌出喜乐、安息和力量,家里的气氛自然也就越来越安详。这样的幸福,是我从小到大不敢想像的。记忆中,母亲在偶像前打碎父亲的赌具,那一长串痛哭流涕的恐惧场面,逐渐的淡去。是主耶稣的爱,亲自的抚平了一切的伤痕;是祂的手,亲自把我们从生命中严寒的冬天带出来,叫我们活在复活生命的春天中。这一个春天,不是短暂的,乃是永恒的。因为我们得到的神圣生命,是一个永恒的生命!

(见证人:谢志雄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