召会该有合一,但不该有统一。罗马天主教今天的光景就是统一,他们所用‘公教会’的名称,那个‘公’字就是要一统天下,指统一的意思说的。我们从神的话语来看,统一是最不合神心意的。行传头十二章,以彼得作领头人物,给我们看见彼得的脚踪,他一直与各地召会有交通。然而在那部分的记载里,读不出犹太地的召会中有统一的问题。犹太地的各召会有合一,有一致,但是没有统一。他们在事奉上是一致的,在信仰上是一致的,但他们不是统一的;在圣经中我们读不出有统一的亮光。虽然就着使徒来说,使徒是超越地方的,他们是在神所托付给他们的范围内,顾到好多的地方召会,但即使这样,那些地方召会也没有统一。
到了行传后半,从十三章到末了一章,是使徒保罗领头的一段记载,他顾到以弗所的召会,顾到安提阿的召会,顾到哥林多的召会,顾到好多地方、好多区域的召会,但其中也没有统一的感觉。不仅没有那个事实,即使连那个感觉也没有。换句话说,彼得没有把犹太地区的召会统一,保罗也没有把外邦地区的召会统一。在犹太地区的召会和外邦地区的召会中,流是一个,灵是一个;他们中间有合一,有一致,但是没有统一。这一点我们要相当谨慎才可以。
在这一点上,我们有两面的危险:一面,召会一有统一的光景,马上就失去圣灵的同在,也限制了圣灵的工作;另一面,我们若是因为召会不该统一,就认为可以随便,可以自由,那就会落到个人的肉体,和自己的行动里。在统一这一面,会失去圣灵的能力,失去圣灵作工的机会;在没有统一那一面,会有个人的放肆,会落入肉体的光景中。这是两面的危险。
什么叫作没有统一?我们可以用事例来说明。比方在已过三年,这里的弟兄常与海外的弟兄有交通,也一再的与我交通,盼望最好从台湾这里,能有弟兄到南洋各地为主作工,因为南洋各地实在有这个需要。我听了有点动心,但另一面,我里面觉得不是那么自然。虽然我找不出这不自然的原因,但因着有这个不自然的感觉,三年来,即使弟兄们不断题起这事,我们还是不敢勉强去作。
我们花了一点工夫在主面前摸索,要看到底这个不自然是为什么?结果我们很清楚觉得,这个不自然就在于统一。若是我们从台湾这里差派人到南洋各地,这就是统一的作法。然而若是在这里,或是高雄,或是台中,甚或是香港,有圣徒里头实在有负担,感觉主是这样呼召他们,给他们这个托付和带领,要他们到南洋各地去,或者一个人去一个地方,或者几个人去几个地方,我实在要低头说‘阿们’,因为这样就没有统一的问题。
如果要我们召聚一个聚会,在聚会中题起南洋的需要,并且众人立刻决议,这个需要该如何应付,该差派多少人出去,这就是统一。我们都承认,今天南洋各地的确有莫大的需要,实在需要有人接受主的托付;但另一面,我有一个很重的感觉,就是不该伸出人的手,而有一个统一的作法。若是有人在主面前接受那个负担,而不是一个统一的举动,那就是合宜的。
再举一个例子,这些年间我在海外,常有弟兄对我说,‘李弟兄,你应该从台北派些人来。’每一次听见这样的话,我就觉得很不自然、很不舒服。这句话不太准确,第一,为什么必须我派人?第二,为什么必须从台北派人?这些说法里,都有统一的味道;这是错误的。召会里没有统一,所以也不该有中心。
在我们中间有一件事,实在有主的怜悯,就是我们中间的财务并不统一。没有一个人能告诉我们,我们中间各处召会每个月有多少奉献。我们也无从知道这个弟兄收到多少奉献,那个弟兄收到多少奉献。然而在一般基督教里,财务是统一的,是集中的,然后再从那个地方分配出来。所以他们能确确实实知道,那一个差会,那一个工作,每年收到的奉献总数是多少。在我们中间,虽然每月都能听到召会的会计报告,但没法知道其他个人包,或直接供应圣徒的奉献有多少。这种光景是正确的,没有统一,没有人的控制,完全是圣灵的权柄。这该是我们各地召会处理一切事的原则。
为什么要台北派人出去?那是个错误的观念,带着一点统一的味道。为什么不是从香港,或其他地方派几个人到台北?或许台北也该写封信给香港,说我们这里实在需要香港弟兄们来。有一种观念需要打掉,我承认这种观念开头时不一定有,并且开头也许是好的,可是慢慢里面就带进一点搀杂,认为某一个地方召会是中心。
原则上,没有一个地方召会是中心,也没有一个人是中心。我们惟一的中心,就是我们的元首基督。各地召会该有交通,也该彼此有供应,但凡是带着统一的建议都是不对的,即使只是给人一种统一的感觉也是不合宜的。如果我们中间有人,或有什么地方召会,给人一个错误的印象,认为他或那里的召会是中心,是统管一切的,那就是极端的错误。任何一个人,或一个地方召会,都必须从这个错误中出来。
召会在地上没有中心,若是有,那必定是天上的耶路撒冷。(来十二22。)除了天上的耶路撒冷,召会在地上没有中心。召会在地上,也没有什么人能在其中作中心。若是有这样一个人,神必定要把他挪去。这样的思想、这样的眼光、这样的观念,必须彻底被除掉。
召会和世界的组织不一样。世界的组织是统一的,有上级、最上级、下级、下下级,乃是一层一层,是立体的。然而,召会的图表完全是平面的、是平行的;一地一地是平面的,一区一区也是平行的。你不能说,外邦区域的工作,是在犹太区域的工作之下;你也不能说,保罗在彼得之下,或亚波罗在保罗之下。虽说彼得是犹太区域里的头号使徒,但有时你也看见雅各在召会中领头。保罗虽是外邦区域里的头号使徒,但是你看不见亚波罗一定都在保罗之下。
一面我们承认身体里的肢体有等次,但那只限于肢体之间。召会与召会之间,并没有等次。在此我们要非常当心,什么时候我们一落到统一里,什么时候我们就走了样。在财务上,或工作的行动上,若是有了统一,召会就走样了。天然人是喜爱统一的,因为一统天下,众人一个作法,是比较容易的。然而,那不是正常的光景,而是个错误的情形。
对于一个地方召会,圣经的亮光很清楚,就是召会的行政是统一的。对于一个区域里的工作,在那个工作范围里,也应该是一致的。然而,绝没有一统天下的统一。比方在台北召会这里,这个地方召会的行政应该是统一的;如果不统一,那必定大乱。在台南召会也是一样,行政应该是一个,是统一的。在那个区域里,如果有一班同工一起事奉主,在这个区域里,那个工作就应该是统一的。换句话说,有小统一,但没有大统一,没有那种一统天下的统一,绝对没有!千万不要以为,无论台北怎么作,每一个地方召会都要照样作。一个人在台北召会作长老,不能到了花莲也去作长老;这是不对的。
严格说,召会不该有统一,但另一面,太过强调没有统一,也会有相当的危险;这会给人有骄傲的机会,有放肆的机会,会叫人任意妄行。罗马天主教就是为了要一统天下,就用人的手来管治人的放肆。然而,我们不愿伸出人的手,我们宁肯让放肆流行,也不能用人的手来管治放肆。所以,就着我们每一个人来说,我们都得防范、防备、提防放肆这一面的危险。换句话说,这要求我们必须受对付,必须活在复活里。我们不能把不该有统一这件事,当作一个章本,随意说我们可以单独行动,可以任意妄为。不,我们绝不能放肆、随便。一切都要回归于圣灵,学习活在圣灵里;你学习活在圣灵里,我学习活在圣灵里,众人都学习活在圣灵里。这样,你会受引导,我会受引导,我们众人都会受引导。到这时,不单独行动就不是统一的,乃是交通出来的,是受引导而有的。到这时,那个一致,不是统一的一致,乃是合一的一致,是在一个灵里的一致。
所以,召会建造的路,乃是在复活里。一面召会中不该有统一,另一面召会中不统一也有危险;这就要求我们脱离自己,活在圣灵里,活在复活里。有人不断抱怨说,‘这真是难阿,既不能统一,又不能单独行动,这不是为难人么?’有些青年弟兄常来问我:‘李弟兄,我们这样作好不好?’我说,不好。‘我们那样作好不好?’我说,也不好。‘到底怎么作才好?’我说,我不告诉你。过两天他们又跑来问:‘这样作你看怎么样?’我说,不好。‘那样作你看怎样?’还是不好。‘那么应该怎么作呢?’我说,我不告诉你。有的青年人,就生气的说,‘这个李弟兄是怎么回事,凡我们所说的,他都说不好,也不告诉我们该怎么作。’我告诉你,这就是召会。不是我告诉你应该如何,乃是你要服在主面前,问主说,‘主,我到底该如何作?’
若是有一天,有一个人来交通说,‘李弟兄,我在主面前实在有过对付,有过等候,也实在觉得这件事应该这样作,你看如何?’这时,我里头的灵定规起来,定规有反应。你若先与主有交通,再来寻求印证,这是可以的;这就是真正的交通,而不是要我来‘统一’你这个人。这二者之间是有很大的分别,是很有讲究的。
有时,一个地方召会的弟兄们来,问我说,‘李弟兄,你看这件事该怎么作?’我说,‘我不知道,这是你们的事情,为什么来问我?’他们以为我生气了,其实不是。我特别这样说,是要他们明白,难道他们吃白饭,还是吃鱼吃肉,也要问我么?有些事不一定要问我,因为那确实不是我的事,而是他们自己的事。表面看来,我好像是一个刁难人的人,很叫人为难。事实上,这种刁难乃是要给人一个印象,没有一个在神的事奉里有分的人,可以带着统一的观念;也没有一个在神的事奉里有分的人,可以随便。
为什么说这样作不对,那样作也不对?目的是要你学习把自己摆在一边,活在复活的灵里。你要到主面前去求问:‘主阿,会所坐不下了怎么办?’不要问人,不要问别的地方召会,要自己到主面前去求问。这不是说别人不关心你了,或别的地方召会不管你了,而是说,这本是你和主之间的事,别人的关心是别人的关心,这是两件事。有的青年人,连结婚的日子都要来问我:‘李弟兄,你看我那一天结婚?’你应该那一天结婚,不该来问我,你该去问主。统一是不可以的,但爱心上的交通、属灵的交通,是应该有的。
在召会中,常因为有人缺少光、没有光,无形中就把错误带进来。许多时候我严厉的对待你们,就是盼望我们中间,不要因为缺少光,就把错误带进召会中。虽然地方召会行政是统一的,但地方召会里的每位圣徒,都该直接活在神面前。没有一个长老能替圣徒决定事情,他们只该把圣徒带到主面前。许多时候,在召会生活中,我们不是偏到单独行动、散漫、紊乱的地步,就是带进统一的味道。在一地召会中是如此,在各地召会间也是如此,这两者都是错误。
比方在帮助青年人婚姻的事上,常有人落到统一里去了,说,‘这事我们不可以摸,那要等负责弟兄说阿们了才可以。’这是什么真理?圣经从来没有这样说,青年人的婚姻,别人都不可摸,必须等长老来定夺,没有这回事。或许有些弟兄会说,‘我们没有意思这样作。’是的,你可能没有意思这样作,但在你的作法上,给人闻出了这个味道。
若是有人因此说,‘好极了,我们都可以来过问婚姻的事。’那就又乱了,那是肉体。在这些事上,没有统一,但该有交通。该有相当多爱主、敬畏主的年长圣徒,关心青年人的婚姻,替他们介绍,或者帮助他们彼此有一点认识,这是对的,不必长老们统一管治。然而,这并不是说可以随便行动;凡要摸这些事的人,他该敬畏主,该学习在主面前有仰望、有祷告,并寻求别人的交通。
我们不需要统一的一致,却需要交通的一致。比方我有一个感觉,我就去见长老们,与他们有交通;长老们也把他们在主面前的感觉,交通出来。这样一来,我里面就更明亮、更清楚,甚至更有把握了。这就是真正的交通;不是统治,也不是统一。传福音也是如此,不是长老们没有定规,我们就不可以有福音的行动。请记得这是错误的,这会限制圣灵的工作。若是我们有感觉要去露天布道,就该好好在主面前有祷告,仰望主,接受这个负担。另一面,还要学习有交通,学习到负责弟兄面前去交通。
统一和单独行动,两者都是错的。什么才是对的呢?就是学习活在主面前。我们每个人都该给元首有地位,也都该让圣灵有作工的机会。
我们从圣灵接受负担后,就要和有经验的人,和一同配搭的人有交通。负责弟兄们不可以有一个态度说,他们没有定规的,圣徒们就不能作。这样的态度是错误的,是统一上的错误,是不该有的。负责弟兄们该有另一个态度,就是仰望主、祷告主、感谢主,在圣徒中间兴起这么多的人,在各个小区里有福音的工作。负责弟兄们该有属灵的观察,什么时候有圣徒接受这个负担了,就要与他们交通,给他们印证,为他们祝福,并帮助他们。千万不可把召会拿在手里,变作一个统一的东西,那是极大的堕落和极端的错误。
召会不在你我手中,召会乃是在圣灵的手中。盼望我们众人都学一个功课,就是把我们的手缩回去,不要在召会中伸出我们的手。我们要一直学习不信任自己,不凭自己,也不随从自己,而要与配搭的同伴们有交通,并且与前面的弟兄们有交通。我们不仅要学习拒绝自己单独的活动,人意的行动,逞着自己的眼光和干才的活动,还得学习把自己摆在主手中,摆在召会里,并摆在一同事奉的人中间,从身体、从圣灵、从前面有经验的人,得着交通上的帮助。换句话说,我们必须活在身体的灵里,而不活在自己的感觉里,不活在自己的肉体里。不仅在一件事上如此,在一切事上都是这样的原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