训练聚会和召会平常的聚会不同。平常聚会没有人要求我们什么,也没有人约束我们;但训练不同,训练满了要求,满了约束。因此,在训练里,我们必须把自己,连同自己的观念、认识、选择、倾向、爱好,都摆在一边,专心接受训练。这意思是,我们一天除了吃和睡,所交通的,都必须是与训练有关的事。尤其要祷告,把训练所题到的中心、重点,甚至每一小点,都带到祷告中,好叫我们里头能满了灵,能从主有实际的看见。
这一次,我们主要的是要说到主在我们中间六十年的历史。这要从倪柝声弟兄说起,他是一九二○年春天得救的;从那一年起,他就开始有追求。到了第二年,一九二一年,他就有了相当的看见,和相当的认识;他传福音,为主作见证。至于召会生活的开始,是在一九二二年春天。在此之先,至少已有半年多的预备。从一九二二年春天往回算,差不多是一九二一年十月,至今,一九八一年十月,正好是六十年。我们在这里不是要说往事,也不是要说故事,乃是要说到历史的事实。我们的负担是要从历史,来看见启示的宝贵,来认识我们的启示;我们也要看历史如何一步一步用事实,来印证这个启示。这是极其有价值的。
倪柝声弟兄于一九七二年故去之后,我就有一个负担,要把他的生平写成一本传记。三年半前,我已经把三十二章完全完成了。原先在一九七八年秋天即可出版,但因着有些事发生,就叫我在主面前觉得必须缓一缓,再加考虑。因为写一个人的传记很不容易;一本好的传记一定要写得准确、公道又得体,一面在属灵上不是鼓吹高举什么人,另一面,又实在把属灵的价值摆出来,叫神的儿女得帮助。所以,我就把这事暂时保留。
就在那个时候,我里面觉得应该写召会历史。旧约圣经中有历代志,这历代志就是历史的记录,从亚当一直记到写历代志时为止,有上、下二卷。新约有四卷福音书,那是主耶稣的传记,写到祂的生平。接着有使徒行传,那是主在地上开始有召会行动的一本历史书。行传的写法,给了我很大的帮助,因为有其原则。我们读行传时,会觉得其写法非常美丽而且圆满。有些罪恶的事,像亚拿尼亚、撒非喇说谎,欺哄圣灵,行传题出来;(五1~11;)像圣徒虽然凡物公用,却在饮食的事上起了争吵,这个也记下来;(二44,六1;)巴拿巴因着和保罗在职事的路上有了分歧,以致他的记录就终止在那里,这个也题出来。(十五35~39。)当然,在积极方面,那些有价值的事,行传也题了很多。然而,若要把一切事都摆出来,就有些累赘了。同样的,关于召会的历史,我们也是在这样的原则里,仰望主的引导,一同来看;主引导我们说多少,我们就说多少。
同时,在远东的弟兄们,一再督促我写我们中间的历史,在美国的弟兄们也是如此。众人都觉得,和倪弟兄差不多年龄的人,大多数都已经过去,留下的不过几位,其中对我们中间的历史,认识得透切、完备的,比较来说,就是我;对此我也不必谦卑。在这六十年的历史中,只有头十年,从一九二二到一九三二年七月,我不在其中;但自一九三二年七月至今,五十年来,我不仅在其中,甚至可以说是在最中心的地方。一切大小的事,虽然不尽都是经过我的手,但在原则上,我可以说是全然知道,并且全然有分。
至于头十年,我虽然不在其中,但自一九三二年进入召会生活后,第二年,主就呼召我离开职业,全时间为祂工作。从那时候起,倪弟兄在属灵的事上,确实是一个先锋,他给了我不少的成全。当时,我并不了解他是在成全我,然而事过境迁,我每回顾已往,就深深觉得,不管人对他如何评论,就我而论,即使到永世,我也不能否认,我从倪弟兄所得着的属灵帮助,难以言尽。同时,我也必须在此,当着天地、天使和你们众人作见证说,他的的确确是有智慧,也尽了他所能的,在头十几年给了我相当的成全。
我在一九二五年春天得救;那时,倪弟兄在南方福建,我在北方山东。他的家在福州,我的家在烟台。当时烟台有位英国女教士,先生到中国来开洋行,出口山东产品,成为一个大的出口商,那就是仁德洋行。这位先生的太太比较爱主,成了自给自足的西教士。她办了一个所谓西教士的教会,并且出版了一种中文月刊,名为‘晨星报’。晨星报属灵程度虽不够,却总有一点福音、属灵的东西在里头,倪弟兄也曾在此投了几篇稿。
我得救后,就爱主、爱圣经,立定志向要明白圣经的每一章节。所以,我就尽力搜购属灵书籍,也买到了晨星报。一读晨星报,我就有一个印象,最好、最叫人得供应的,就是倪弟兄所写的文章。我心想这人必定是个白胡子老先生,学高望重,富有经历。一九二五年开始,倪弟兄自己出版‘基督徒报’。因着喜爱圣经,我就和他通信。我问他说,‘倪先生,我实在愿意明白圣经,请你告诉我,那本书最能帮助人明白圣经?’他回信说,‘最能帮助人明白圣经的就是达秘(John Nelson Darby)的“圣经略解”(Synopsis of the Books of the Bible)。’不过,他说,这本书非四读、五读,难得明白。尔后,我还问了他一些圣经的问题,他也都解答了。于是我们开始在书札上有了一般的认识。
到了一九三一年十月,他在上海有第二次的‘得胜聚会’。我从他的书报里得知此一消息,就报名参加,并且被接纳。动身那天,我带着行李到旅馆等候搭船,忽然电报来了。那天正好是九月十八日,日本进占奉天的北大营,九一八战事爆发了。许多人都劝我不要去上海,恐怕我去了就回不了家,我就又把行李拖回家。然而,从那时候起,我们两个人在信札的往来上更密切。所以在那头十年内,虽然我无法身历其境,投身在主恢复的事情里,然而,倪弟兄所出的书报,都是我必读之书,这使我对他和主的恢复有相当的认识。
一九三三年八月底我离开职业,就有个心愿,要立刻去见他。那年十月间,我从烟台经过天津、北平,去了南京,再后到了上海。在上海,他留我作客,也作一个受他带领的人。那时,上海召会不是太大,没有多少工作,因此他在我身上花了一些工夫。他留我在上海约有四个月,我每周都去找他,他就留我下来有长时间的交通。我们从不谈世界虚空无益的事;大部分时间,他都对我讲说召会的历史。他从第一世纪,一世纪一世纪的说下来,说到路德改教,一直说到英国弟兄们兴起来。
他讲的时候,没有一本书在跟前,他却能把那些时间、地点、人名、事实都清清楚楚的讲给我听。我自己读,恐怕也不能读得那么好;即使是到图书室去参考,也不容易读得这么好。因为基督教里所有最好的书,他几乎都读过,并且他有过人的记忆力,从他的记忆里,他一点一点、有条不紊的讲给我听;那实在叫我心服口服,敬佩万分。直到今天,在我里头还是有很深的印象。尔后,他又对我说到主在我们中间恢复的历史。他告诉我,他怎么得救,在什么场合得救;把我不在的那十年历史,统统详详细细的讲给我听。因此,我可以说是有一点资格,来对你们说我们中间六十年的历史。
现在我们要从最开头,也就是从第一世纪说起;因为主的恢复不是六十年前在我们中间才开始,乃是从第一世纪末了,当召会荒凉时,恢复就开始了。并且这个恢复,从来没有间断过。
首先,盼望我们都看见,神的启示,就是这本圣经,乃是在第一世纪末了写成的。第一个写圣经的人是摩西,他在主耶稣降生前约一千五百年,距现在约三千五百年前,写了圣经的头五卷。尔后,其他人在别的地方,在别的时间继续的写。当主耶稣降生前,大约四百年的时候,有些犹太经学家,就把摩西五经,和历代神百姓中那些受感之人写的属灵书卷,都汇集在一起,加以审定,有三十九卷被承认是神的圣言;这就是圣经旧约的各卷。
旧约最后一卷是玛拉基书,从玛拉基书之后,直到主耶稣降生,有四百年的时间,再没有神圣的话语写出来。一直到大约二千年前,主耶稣降生,在地上活了三十三年半,受死、埋葬、复活、升天,以后圣灵降下,就产生了召会;从那时候起,又有人开始写新约。起初有许多本福音书,后来鉴定的结果,就选了马太、马可、路加、约翰这四卷福音书。
接着是路加写的使徒行传。使徒行传之后,就是保罗的书信,一共有十四卷,从罗马书到希伯来书。保罗的书信写得不太早,也不太晚,主后约五十四年开始写,写到主后约六十七年完成。接着是雅各的书信、彼得的书信,还有约翰的书信,加上犹大的书信,末了就有约翰的启示录。到此,新约就完全写完了。
但是在第一世纪里,新约并没有被鉴定,乃是过了第一世纪之后,才逐渐被各地召会所公认而确定;那时惟有希伯来书、雅各书、彼得后书、约翰二书、约翰三书、犹大书和启示录这七卷书没有被承认。一直到了主后三百九十七年,召会领头的人在非洲北部迦太基召开大会,才承认这七卷书是新约圣经的一部分,明订新约有二十七卷书。
在第一世纪末了的时候,新约虽然还没有完全被认定,但就写作来说,是已经完成;换句话说,神的启示已经完全完成。在这新、旧两约里,最中心的书卷,就是保罗的书信。保罗自己在歌罗西一章二十五节说,他的职事乃是完成神的话。这意思是,保罗所写的,乃是把神的话完成了。在这个完成的话里,其重点乃是基督。
关乎基督,保罗非常着重两点:一是灵,一是生命。在任何其他卷书里,题到灵的,都不像保罗说得那么多。同时,保罗所题的灵,是有两面的。一面,他题到神的灵;他称这个神的灵,也就是基督的灵,为赐生命的灵。他常用一个简单的辞‘那灵’,指明这个灵。国语和合本圣经遇到原文有‘那灵’的地方,‘那’字通常都不翻,而翻译成‘圣灵’,然后在‘圣’旁边加了个‘…’,表示是中文加上去的。然而,在希腊文里,保罗乃是加强的用了一个确定的指件词‘那’,来形容神的灵,也就是基督的灵,而称之为‘那灵’。
另一面,保罗的书信特别题到人的灵。他在林前二章十一节说,‘除了在人里面人的灵,在人中间有谁知道人的事?’这里所说‘人的事’,不是指衣食住行,换房子、买车子、穿美衣、吃美食、读书、赚钱等。这些事不需要人的灵知道,人的头脑就知道了;这些不是‘人的事’。什么是‘人的事’呢?凡关乎人的源头、人真实的景况、人的灵、人的魂、人的体、人怎样在神面前被定罪、人要往那里去、人的结局等,这些都是人真实的事。换句话说,人该得着神,该享受基督,该得赦免、被称义、与神和好、得重生等,这些才是‘人的事’。保罗说,只有人的灵才知道这些‘人的事’。
不仅如此,保罗在同一节下半也说,只有神的灵才知道神的事。什么是‘神的事’?神的事就是神要把祂自己借着祂儿子耶稣基督,在灵中分赐给我们,并且是分赐到我们灵里。这样的事,不像神创造天地的事那么浅显,乃是深奥的事,因此非得有神的灵才能明白。保罗在哥林多前书,一面说到我们如何才能蒙救赎、被圣别、得称义,这些事需要我们人的灵来明白;同时,他也说到神怎样把基督赐给我们,为叫我们永远得荣耀,这些事若不借着圣灵,借着神的灵,我们人想也想不到。所以,保罗的书信里,非常着重的题到‘神的灵’与‘人的灵’。
此外,保罗也讲基督是生命,(西三4,)他甚至说,那灵乃是生命之灵。(罗八2。)保罗讲生命,讲得比任何人都深切,都实际。就如约翰福音告诉我们,主就是生命;(十一25;)但保罗进一步的说,‘基督是我们的生命。’(西三4。)保罗说得是何等深刻并亲切。末了,他还讲召会。因着讲召会,他就把基督的死与复活,讲得特别深刻、丰富。不错,召会是从基督产生的,却是经过基督的死与复活。如果基督不死,不复活,召会没法产生。所以他在以弗所五章,用亚当和夏娃作例证,给我们看见,召会如何是经过基督的死与复活产生的。
保罗的书信就是讲基督、灵、生命和召会,里头包含了基督的死与复活。我们对基督的死与复活,多半领会为我们个人的事;但保罗讲基督的死与复活,乃是着重在召会团体的事。这给我们看见,神话语的完成,不在乎许多的道理,不在乎创造天地,也不在乎历代的历史,乃是在乎基督借着死与复活,成了赐生命的灵,作我们的生命,产生召会。这个召会就是基督的身体,(弗一23,)也就是新人,(二15,四24,)是基督的丰满、(一23、)神的居所、(二22、)和基督的心爱,就是基督的新妇。(五22~33。)这些都是保罗所给我们看见的;这才是神的启示。
神创造天地,不能说不是神的启示;人堕落成为有罪、该灭亡的,也不能说不是神的启示;基督的降生,更不能说不是神的启示。这全在于人怎么领会。对基督的降生,我们若领会成圣诞节,就不仅是太浅,并且是完全走了样;若领会为三而一的神,进入人性里,与人联结为一,那就是深处的奥秘。
按着保罗所写的书信看,基督就是神,且是三而一的神。祂是三一神的具体化身、具体表现。祂经过成为肉体、人性生活、钉死、复活这四步,就成了赐生命的灵,在复活里,也在升天的地位上,进到人里面,作人的生命。这是保罗的启示。盼望我们不受传统基督教的影响,对基督的生、基督的死、基督的复活,都不是只有基督教的看法,而是看见圣经中的核仁。
基督经过成为肉体、人性生活、钉死、复活,成了赐生命的灵;赐生命的灵就是那灵。约翰七章三十九节说,‘那时还没有那灵。’为什么没有?因为手续还没有完成,主耶稣还没有得着荣耀。主是在什么时候得着荣耀的呢?乃是在祂复活的时候。(路二四26。)祂一复活得着荣耀,祂成为那灵的手续就完成了。所以,这手续乃是从伯利恒的马槽开始,到基督复活时完成。那灵乃是三一神最终的表现。
我们的救主,我们的救赎主,也就是我们的神,我们的主,祂是生命的化身,生命的集大成。祂成为生命之灵,进到我们灵中,使我们的灵活过来,而重生了我们,就把我们这些得重生,有祂这灵在里头的人,与基督联结起来,并且把我们彼此联结起来。使徒保罗在林后一章二十一节说,‘那把我们同你们,坚固的联于基督,并且膏了我们的,就是神。’使徒和信徒都联结一起,并且联于神的受膏者基督。这就成了宇宙中那棵独一的真葡萄树。(约十五1。)
葡萄树有许多枝子,那许多枝子在葡萄树里联结为一。同样的,你里头有生命之灵,我里头有生命之灵,这个生命之灵不仅把你联于基督,把我联于基督,也把你和我都一起联于基督。所以,我们众枝子和那一棵树,乃是一个生命,一个生活,在一个血液的流通里。这就是基督的身体。这个身体,就是基督的丰满,是基督的彰显,这也就是新人,是神的居所,是基督心爱的新妇。这就是圣经的启示。
然而,在保罗的书信写完之后,在他离世以前,这些完成的话就受了损毁,被破坏了,而导致召会的败落。因此,保罗在主后约六十七年写了提摩太后书,给召会作预防注射,以对抗败落的细菌。不久,保罗就为主殉道了。等到主后九十年,保罗的启示可以说已经完全被毁坏,各样的异端学说,如犹太教、智慧派等,都进到了召会中。
因此,主兴起约翰作补网的工作。约翰的职事,的确是个补网的职事,有些地方经过他的修补之后,就比原来的还要强。他在启示录里,把‘那灵’说成‘七灵’,(一4,三1,四5,五6,)把召会说成‘金灯台’;(一12;)这实在是加强。
什么是金灯台?金灯台就是三而一的神彰显出来。‘金’是指父的神性说的。‘台’有一个形状,是指子神成了一个形体来彰显神。此外,还有‘七盏灯’在那里发光,那七盏灯就是七灵。根据这个,我们知道形体是子神,性质是父神,表显是灵神。在旧约里,只有一个金灯台,那是指基督说的。到了新约启示录,有七个金灯台,这就是指召会说的。召会就是基督的繁增,也就是基督的复本、扩大和扩展。因此,召会就是三一神彰显出来了。这就是约翰补网的职事所给我们看见的;严格说来,约翰的修补就是恢复。
在召会历史上,从第一世纪末开始,就有一个极大的争执,这个争执在召会历史上,称之为‘基督身位的争执’。到底基督是神,还是人?有人说,基督不是神;有人说,基督不是在肉体里来的,不是人。所以,约翰写福音书反驳‘基督不是神’的异端。一开始他就说,‘太初有话,话与神同在,话就是神,’(一1,)辗转证明耶稣是神。他又写约翰一书,驳‘基督不是在肉体里来的’这个异端。到了主后三百二十五年,罗马康士坦丁大帝,召聚所有对基督身位有争论的教师,在奈西亚召开大会,由他担任主席,用他的权威订定了奈西亚大会的信条,此乃今日天主教和更正教,仍旧笃信不疑,奉为基础信条的‘信经’。
关于基督的身位,我们在一九七○年释放了一些信息,以后就出版了一本书,名为‘关于基督的身位’,将头六个世纪,有关基督身位七种不同的说法,都列出来。第一派说,基督只有神性,没有人性。换句话说,祂只是神,不是人。第二派说,基督只有人性,没有神性;也就是说,基督只是人,不是神。第三派说,基督的神性是有的,但不完备。第四派说,基督是人,但祂的人性不完全,只有人的身体与人的魂,而没有人的灵。第五派以为,基督的神人二性,分而不合,因一人不可能有二性,既有二性,必为二位。第六派说,基督的神人二性,溶合在一起产生出第三性。第七派乃是正统派,是正确、合乎圣经的,说,基督兼有神人二性,这二性俱各完备,而合在一起,并不产生第三性。这意思是,基督是真神,也是真人,是神而人、人而神者的一位。祂虽具有神人二性,却仍是一位。这就是圣经的启示。
自从康士坦丁大帝用他皇帝的权威,召开奈西亚大会,订出信经的时候起,召会联于政权,这就是罗马教形成的开端。到了第五世纪,罗马城的教长李奥一世(Leo I),以自己为召会中最高的权柄,成为第一任教皇。及至第六世纪,罗马教皇制度建立,统一西方各召会,罗马天主教就正式成立了。到了这个时候,召会的堕落可以说达到了极点。从第六世纪,直到十五、六世纪,共有十个世纪,乃是罗马教顶盛的时期,然而他们禁止平信徒读圣经,以致整整十个世纪,没有亮光,全世界都落在属灵的黑暗中。史上称之为‘中古黑暗时期’。
到了十五、六世纪,改教运动开始。在改教里,路德乃是最强的一个。然而,在路德之先,约在主后一千三百多年,威克里夫约翰(John Wycliffe)和他的跟随者胡司约翰(John Huss),作了一些改教的工作。威克里夫把整本新旧约圣经翻译成英文,为要给一般平民来读;并且他极力主张圣经公开,因他坚信圣经乃信仰的惟一准则。胡斯因推崇他的教训,继续传讲,而被定死罪,成了殉道者。
他们过去之后,路德接续恢复的路线。路德所恢复的,乃是因信称义,并且他完全以圣经为一切真理的依归。路德的改教使一般信徒无法再留在罗马天主教里,天主教因此想要谋害他。当时德国的贵族与天主教意见不合,就特别保护路德,使路德的性命得以保全。
之后,德国开始成立了国教。路德虽然知道国教是不对的,但因着需要德国的保护,就在这件事上软弱了。以后,英国、丹麦和瑞典,也都相继效法,成立了国教。国教是以国王或皇帝为首领。德国的皇帝,就是德国国教的首领;凡是德国人,只要生下来,就是德国国教的信徒。直到今天,在德国每一个公民还得纳‘教会税’。这样,除了罗马天主教之外,又有了所谓的国教。
这时,主也兴起了一班爱护真理的人,他们从圣经发现了许多真理,就愿意起来实行他们所看见的真理,而不受罗马天主教的统治,也不受国教的管辖。因此,到了十七、八世纪,有许多自由团体就成立了所谓的独立召会,也就是私人召会,像浸信会、长老会、美以美会等。这就是今天的各公会。
从第一世纪开始,召会逐渐堕落、离开真理,到十七、八世纪,就产生了三大类的组织—罗马天主教、各国国教、以及私人成立所谓的独立召会。然而,在每一个世纪里,都有少数清心爱主、爱真理的人,他们照着他们从圣经所看见的真理而行。他们对基督的认识是正确的,他们注重圣灵过于字句、道理。他们注重生命,也注重照着圣经的方式,让人自由聚会敬拜神。
比如,在路德改教时,有个和路德同时代的人,名叫士文克斐尔(Kaspar von Schwenkfeld),他所认识的灵与生命,都胜过路德。路德所恢复的,大部分是客观的真理,缺少主观的经历;但士文克斐尔却看见,救恩不是道理,救恩完全是一个经历,这个经历,乃是在于人运用他的信心。信什么呢?信那钉死、复活并得荣的神人耶稣基督,祂是赐生命的灵。士文克斐尔说,神的话就是赐生命的灵,这个话也成为肉体,就是基督。他又说到得救的经历,必须是个属灵的实际,这个实际必须借着人的灵和神的灵发生一个直接的关系。这就产生一个生机体,来展览那个神圣属天的生命。他又说,得荣的基督祂那荣耀的性情,变成了我们人灵的食物,让我们能享受这位神人。怎样享受呢?乃是借着吃祂、喝祂。这些启示和我们所看见的,几乎一致。
然而,路德不能接纳士文克斐尔,甚至要求他离开所在的城市,不愿与他同在一处。无论如何,改教里主要的有这两派:路德派和士文克斐尔派。换句话说,主要的就是客观道理派和主观经历派。客观的就是表面的真理;主观的就是深处的奥秘。我们今天是那一派?是客观的,还是主观的?我们是既客观又主观;我们两者都有。
当使徒们在世的时候,他们遵守主的话。主在马太福音对他们说,‘你们中间无论谁想要为大,就必作你们的仆役。’(二十26。)所以,使徒们在世时,并没有大的管小的。保罗乃是随从圣灵的引导,在各地设立长老,但长老并不就是大的来辖管众人。(彼前五1~3。)‘长老’不过指明他们这些人,比别人长又老,既年长些,又比较老练,有经历,有眼光。当然他们不一定个个都是老弟兄。保罗称他们为监督。(徒二十28,提前三1~2。)‘监督’原文意思是在高处来监管一切的事。长老是指一班比较成熟的人;监督是指长老们的职分,长老们应该作的事。长老与监督二者,实在是指同一班人。
保罗在行传二十章的话,清楚指明以弗所的监督,就是以弗所的长老。(17,28。)等到使徒们过去以后,在第二世纪,有一个圣经教师兴起来,他名叫以格那提(Ignatius),是个很爱主,并且为主殉道的人。然而,他作了一件极大的错事,就是在他所写的文字中,把监督和长老区分为两班人,并且给监督特有的权柄。他认为长老是一地的;数地召会集合起来成一个教区,归监督管理,所以监督是在长老之上。就因着这一个错误,产生了以后的‘宗教组织’(hierarchy)。据此,在长老之上有监督,监督之上有主教,主教之上还有大主教,大主教之上又有罗马的红衣主教,或是枢机主教,从枢机主教中再选出教皇。如此层层监督,就叫作‘圣品阶级’。历代,那些清心爱主的人,都不要罗马天主教的圣品制度;但是到末了,国教里仍然有圣职制度,所谓的独立召会中也有牧师制度,这些都是居间阶级。
等到十六、七世纪,有各种自由派兴起,他们大部分称自己作弟兄们。他们不要组织,不要圣品阶级,彼此以弟兄相称;因此,受到天主教和国教的反对与逼迫。那些分布在波希米亚和摩尔维亚的弟兄们,都纷纷逃往德国避难。到了十八世纪,在德国萨克森地方,有一个信徒名叫新生铎夫(Zinzendorf),他是个伯爵,有广大的土地,非常富有。因着爱主的缘故,他就敞开门,欢迎那些受逼迫的弟兄们,到他的土地上,大家聚集在一起,自由的事奉神。因着他们大部分是从摩尔维亚来避难的,所以人称他们为‘摩尔维亚的弟兄们’。
慢慢的,当人们知道新生铎夫的土地是受逼迫之人的避难所时,各种为着信仰受逼迫的人,都到那里去寻找安身立命的地方。除了摩尔维亚来的弟兄们,还有其他独立召会的人。因着这些人来自各方,便引发了对各种道理不同的见地。新生铎夫借着流泪祷告,靠着主的爱心和智慧,使他们放弃不同的意见,恢复从前召会的教训,彼此相爱,留在合一里。他们聚会的光景,虽不能说百分之百的恢复了召会生活,但最低限度也有百分之七十的召会生活。从路德改教后,过了二百多年,召会生活才在那里开始。
又过了一个世纪,就是在一千八百多年,神在英国又兴起一班弟兄们,其中带头的一位,就是达秘(J. N. Darby)。他们所看见的亮光,远胜过新生铎夫和摩尔维亚的弟兄们。倪弟兄曾说,英国弟兄们的兴起,可说是启示录七封书信里,非拉铁非召会的应验。这证明,弟兄们当初的光景,是十足的恢复了召会生活。他们对真理认识丰富,属灵光景相当美好。
路德改教虽然把关锁的圣经释放出来,但路德并没有把圣经解释出来。人读圣经时,还是不太容易懂得。一直等到弟兄们兴起,才把圣经解开。无论是预言或预表,他们几乎都解开了。可惜,他们因着自己对圣经空前的认识,就变得太注意道理,而彼此有了分争。他们中间争得最厉害的,是关乎圣徒被提。达秘说,圣徒被提是大灾难前的事。他的同工,也是一位领头的弟兄牛顿(Benjamin Newton)却说,圣徒被提是在大灾难之后。两个人就起了争论。同时,他们对基督的身位也有些不同的见地。因此,二人就分裂了,结果牛顿被革除。从那时候起,他们为道理的争执,天天加增;仅仅过了九十年,就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一年,他们已经分成一百五十多个派别了。直到今天,弟兄会可说已有一千多派,是分了又分。
从英国弟兄们兴起之后,又过了一百年,到了一千九百二十年,主被欧美这个‘乱’的光景,逼得无路可走,就到了中国这个外邦之地。我永远不能忘记,在一九三几年时,有一次,倪柝声弟兄和我谈起这个问题,他有一句话,深刻的印到我里面。他说,‘你知道么?到了主兴起我们时,在西方世界,就正当的召会生活而论,是已经被破坏了。在欧美,一个天主教,一个国教,一个私人召会,已经弄得够乱了;后来又出来一个弟兄会,清清楚楚的宣称,基督的身体只有一个,召会也只有一个,不应该分门别类,结果他们分得比别人更厉害。所以,在欧美没有别的,只有纷乱的基督教。主没有办法,只好被迫到中国这块处女地。’他说这话的意思是,那时中国虽然是个外邦地,信主的人不多,但关于召会的事还没有那样复杂,主可以在这里开始祂的恢复。于是主来到了中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