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千年来,教会对信主得救的资格,有各种的争执。正确判断的路在于回到圣经。然而,因着新约的事奉,乃是灵的事奉,不是字句的事奉;所以当我们去读新约时,我们读不出第一条该怎样作,第二条该怎样作,第三条该怎样作。如果各种条例都在那里,人就不必照着灵来事奉;毕竟照着规矩办事,并非灵的事奉。所以在整本新约圣经里,没有明文的条例,说到接纳人的事,只不过这里题起一点,那里题起一点,这里一个榜样,那里一个榜样;借此让我们学习摸着属灵的实际。
然而,属灵的实际虽不在于字句规条遵守了多少,却也并非说圣经里没有一点原则和亮光。在圣经里,神乃是用话语和榜样给我们看见,什么样的人可以给他施浸;什么样的人,可以承认他是弟兄和姊妹;什么样的人,蒙了主的恩典,可以接纳他。
在教会的历史上,当天主教没有产生之前,教会接纳人,给人施浸,称人作弟兄或姊妹,都是照着圣经。当时外在环境,也逼得他们必须照着圣经。因为那时罗马皇帝非常逼迫教会,人只要一信主,一承认自己是基督徒,就大受逼迫。因此,教会在那种逼迫的空气下,接纳信徒并不发生难处。
主后三百二十年,罗马将军康士坦丁想得罗马的天下,就许愿说,他若能得罗马,必将接受基督教为国教。以后他果真得着罗马天下,就下旨通告全国百姓加入基督教,只要加入者皆可得银子、衣服等。这样,差不多所有罗马百姓都入了基督教。至此,教会就走了样。圣经说教会好像一粒芥菜种,(太十三31,)不过是一粒微小生命种子,产生的一棵小菜蔬。然而,从康士坦丁接受基督教为国教后,教会就完全变质走样了。本来是棵小小的菜蔬,现在竟成了一棵长年大树,就是天主教。这棵大树不仅走了样,连天空的飞鸟,撒但,也来栖息。变质的罗马国教,给人施洗,不问人是否悔改认罪,是否有神的生命,只要他是罗马人皆可受洗。
等到天主教正式产生时,入教的不仅是罗马国民,还有一些外邦人。他们受洗的惟一条件是承认天主,只要人承认天主,就可以受洗。此外,圣公会给人施洗的条件是,只要你是那一国的人,就可以受洗。比方英国圣公会,不问人是否悔改,只问他是否英国人;是,就可以受洗。若是你不愿加入国立教会,还可以加入民间教会。民间教会在当时可以说是较文明的。比方,卫斯理约翰所成立的卫斯理宗,就说凡要逃避将来忿怒的,都可以受洗。这是根据马太三章七节下半:‘谁指示你们逃避将来的忿怒呢?’卫斯理自己福音传得还可以,但给人施洗、接纳人的条件太武断。
民间教会中的长老会、信义会,这二宗在作法上雷同,都是叫人学道理,道理懂了,就给人施洗。他们先叫人听道,再要人慕道,等人经过考试,通过了,就给人施洗。还有几个宗派,也给婴孩施洗,只要是该公会的人,他们的孩子一生下来,就可以受洗。这些全数是不合圣经的。
我们接纳人,给人施浸,不能照传统基督教的作法,乃必须照着圣经,根据圣经接纳人,给人施浸。首先我们来看,什么样的人可以受浸?圣经上说,‘信而受浸的必然得救。’(可十六16。)受浸根据什么?显然的,受浸是根据信。使徒行传里有许多这样的例子,比方第八章说到腓利给太监施浸,二人正往前走,到了有水的地方;太监说,‘看哪,这里有水,我受浸有什么妨碍呢?’(徒八36。)腓利回答说,‘你若是一心相信,就可以。’(37,古卷。)此外并没有第二个条件。在十八、十九章里也有许多人相信就受了浸。
彼得在五旬节那天告诉众人说,‘你们各人要悔改,奉耶稣基督的名受浸,叫你们的罪得赦。’(徒二38。)在这里奉耶稣基督的名,表示这个人信了主耶稣;因为没有信就不能奉耶稣基督的名。所以,受浸只有一个根据,这根据就是信。
然而进一步说,这个信是有讲究的。首先我们必须对这信有认识;其次,要懂得分辨人有没有信。这个信不是头脑里的明白,也不是头脑里的承认。头脑的明白、赞成或承认,都不是信。信不是头脑的问题,信乃是灵里的接受。整本圣经所说的信,特别在新约里,是指着我们因信和主发生关系,与主的联结。在希腊文里,‘信’是动词,‘主’是名词。比方‘信主’有永生,(约三15,)这里的信和主之间,有一个介系词,不是在上头的意思,也不是在旁边的意思,乃是‘在里面’的意思,就是进到主里面去;所以中文应该翻作‘信入主’。
罗马六章三节:‘岂不知我们这受浸归入基督耶稣的人,是受浸归入祂的死么?’‘归入’祂的死,在中文上像动词,实际上却是个关系词。就好比打开开关一样,电灯开关一开,电就通了,电一通过来,就把电灯联到发电所去了。电灯虽装在我们的屋子里,但电灯里的电却是在发电所里。我们一信主耶稣,是灵的主耶稣就进到我们里面,也就是基督的生命进到我们里面。这样,我们和基督就发生一个生命的关系,有了一个生命的联结,我们就都信到基督里去了。这不是头脑明白道理,不是头脑赞成道理,更不是头脑承认道理,乃是人里面的灵碰着了基督。人里面的灵和基督有了接触,因着信,人就进到基督里去了。这一个信,就是圣经里所说的信。这个信,是我们给人施浸的根据。
在信之前人定规是悔改的;没有一个人能不懊悔而相信。当人懊悔之后,自然会看见主耶稣是救主,看见主为他的罪死在十字架上。当他这样接受的时候,也就是他信的时候,圣灵就进到他里面,基督的生命也进入他里面;如此,这人就得着了重生。所以,信之前有悔改。当然,信之后,也必有求告。没有一个悔改相信的人,不用他的口求告主。行传二章二十一节说,‘凡求告主名的,就必得救。’只有那班仅仅用头脑明白,用头脑承认的人,不需要求告。
我初信的时候,人问我有没有罪,我说有罪。人说有神,我也赞成有神;但这位神在我里面毫无作用,毫无感应。因为这位神仅仅是在我的头脑里,被赞成和明白而已。所以,当我受浸时,虽然也赞成有罪的道理,但在我里面从没有罪的感觉。我未曾为我的罪忧伤、难过。虽然我承认主耶稣在十字架上的死,但那个死并不感动我;我不过是承认祂的死而已。一年以后,圣灵在我里面作工,我蒙了光照,不仅承认自己有罪,更是感觉有罪;我心里极为忧伤,为自己的罪不住的悔改认罪。我记得那天在山上,我一面祷告,一面垂打自己,承认自己的罪。我到神面前,不再是头脑里的明白道理,而是实在的有感觉,感觉亏欠。那是我真正的信入;这样的信,里面是有感觉的,是会有求告的。所以,信的前面一定是悔改,接着一定是求告。
故此,我们每一次给人施浸、接纳人的时候,都得查问人到底信了没有,而不是问他道理明白了多少。人若没有在灵里碰着主,就是全部圣经都背过,还是没有得救。祭司长和文士,他们对圣经熟透了,当希律王问基督当生在何处时,他们立刻回答说,生在犹太的伯利恒。(太二4~5。)只是头脑明白圣经是一回事,灵里碰着基督又是一回事。那几个寻找主的博士,圣经一句也不懂,却能寻到婴孩耶稣,并在祂跟前献上宝盒。(11。)所以,我们要给人施浸时,不要重在察看他道理明白了多少,乃要摸着他是否信了。
有位作传道多年的人,有一天在聚会之后,站在门口。当天在讲台上传讲信息的那位教士,走到他面前,问他说,‘你重生了没有?’这位教士专门讲重生悔改的道,遇着人都问人重生了没有。这位作传道的就说,‘我重生了。’教士把头一点,对他说,‘看你这个样子,你还没有重生;你的话是说你重生了,但你的腔调说你没有重生。’这位作传道的回家后,越想越生气,觉得自己当众受辱了,就想去打那位教士。这时,神的主权出来了,圣灵在他里面作工,说,‘你这人怎么这样坏,人家说你没有重生,你还要去打人家。’他想一想觉得实在不错,他的确没有重生。这时他就跪下来认罪,看见自己从前作强盗,现在到教会作传道,自己里面实在是坏到极处。他越认罪越难过。祷告之后,他里面就喜乐起来,等不得下次聚会,当下就到那位教士家里。教士开门看见他,就说,‘恭喜你,你得救重生了。’
我们都是神带过来的,都有得救的经历,我们知道什么叫作得救,什么叫作里面的懊悔,什么叫作悔改归向神,什么叫作碰着主,什么叫作有主的同在,什么叫作灵里的感觉。我们去接触人,摸人里面情形的方式尽管不同,但实际总是一样。有的人道理非常明白,里面没有主,我们接纳了;有的人里面有主,道理很糊涂,我们反而不接纳。福州教会刚复兴时,有很多青年人得救,要受浸,逼得我们把所有传统、老旧的作法都放下。有一次,我和一位学生有受浸谈话,我问他:‘你身上穿的这件大衣送给穷人好不好?’他说,好。我问为什么?他说,‘主耶稣替我钉十字架流了血,我这件衣服还不能送人么?’到此就不必再问他神有几位?三而一的神是谁?你若用头脑问他,他就用头脑答你。
另有一位,我问他说,你来作什么?他说我来受浸。我说你为什么来受浸?他说我得救了。我问他怎么知道自己得救了?他说,‘我从前最喜欢看电影,母亲不准我看,我还是非看不可。后来我听见福音,接受了主耶稣,觉得主实在可爱,就不再看电影了。’到此,就不必再问他你信永生么?你信审判么?他定规是信的。再有一位,我问他受浸是什么意思?他说,‘受浸是和主一同死,一同埋葬,不再与世界联合;虽然圣经我没有弄清楚,但我一受浸,除了主,其他的什么我都不要了。’这样一个人,什么也不必再问,就可以给他施浸了。
好比我们到面粉厂买面粉,不必一包一包打开看,只要拿一支探针插进去,拉出来一看就明白。不要去考人的头脑,要摸他里面的情形。有人就说这种受浸谈话太快,可靠性不知如何。面粉就是面粉,不是打开来研究研究就变成大米。我们在意的是人里面实际的光景,到底他有没有遇着神?有没有接受主作他的救主?有没有悔改?有没有好好求告过主?有没有神同在的感觉?我们是要摸人里面的实际情形,看他是否真得救了。道理在人头脑里,并不能影响人得救的问题。有的人道理虽然不懂,但里面有一位活的主,在他里面作他的生命,有一位活的主在他里面掌权。这是按照圣经作凭据,接纳人的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