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我的太阳又升起来了-主耶稣是我永不坠落的太阳!自从母亲去世后,我的太阳一度沉落地平线,我度过三年黑暗的失眠岁月,直到我接受了主耶稣。祂的出现有如日头,发出医治光线,今天我是走在灿烂的阳光中。
我的家乡是在云林县北港的海边,家中世代以打渔为业,但都遭海难,从祖父开始四代单传。父亲的两个哥哥死于海上后,父亲就转业牙科,从学徒作起。在北港那全省香火最盛的地方,家中是无处不拜-土地公、 烟公、牛槽公、猪舍公;每次穿过幽暗的厅堂,偶像高高在上,给我一种说不出来阴森的压迫感。由于我这个长子的出生,父亲在忙碌的生意中还抽空去作‘桌头’,报答神明的恩赐。母亲把我许给妈祖作‘客子’(义子),我颈项上挂满了香火袋,盼望神明保佑平安。从小,我看着北港那座出名的大庙前烟火袅袅,烧掉了一堆堆纸钱。远地不断涌来‘朝圣’的人们,他们站在熊熊的火焰前,脸上的表情又凄苦、又茫然!
家人为表示拜佛的诚意,带着我,坐在大卡车里,往台南的关仔岭去进香。一路上,在搭布篷的卡车内,吹吹打打着前进!年老的祖母也同行。在大仙寺上台阶的时候,祖母一脚没踏稳,摔了下来,大腿骨脱臼,抬回家里,直到去世没有再下过床。八年之久,大小便都在床上,叫儿孙受尽折磨,她也带着叹息去了:‘为什么拜佛会拜到这种结局?’
母亲拜佛的心更虔诚,天天吃斋。真不懂这两个全村公认的好人-母亲和祖母,婆媳之间却水火不相容。发生争吵时,父亲为了孝顺站在祖母那边,几个儿女心向着母亲。一个好好的家,吵得鸡犬不宁。饭菜烧好了,没有人去吃,任饭菜酸了、臭了。母亲的体弱在我心灵深处罩上一层阴影,怕有一天母亲会离我而去。放学回家,我高高兴兴的走进家门,一听见母亲的呻吟,整个心就往下沉,往下沉!
那可怕的日子终于来到。高二时,母亲患了血癌,到处拜佛求神,全省有名的神明都请过了,可以说从早搞到晚,最后,母亲痛得在床上打滚,打吗啡针都止不住,眼看她这样离开人世,距离祖母去世才一个月。
我回到嘉义中学继续完成学业,但是我的世界变了,变得黑暗冰冷、死沉无望!我所想的都是母亲。她去了,一去不再复返。我躺在床上流泪,心中哭喊着:‘妈呀!妈呀!儿子的眼泪留不住你…’我不能入睡,屋里的脚步声和微弱的灯光都刺激我的神经,室友的闹钟嘀嗒嘀嗒,使我受不了,我跳下床用布把闹钟包起来,同学骂我是‘疯子’。实在睡不着,我一个人在学校的操场上绕圈子,缺少睡眠使我的步子不稳,神经衰弱到濒临崩溃边缘。常有一个声音对我说,‘你算了吧,你就这样去了吧!’白天,我巴望晚上来到;晚上,又巴不得天早点亮。父亲写信来要我‘刚强!刚强!’我里面有一个问号,父母亲一定是拜错了,偶像怎么不救救我们一家呢?
考上中兴大学法商学院后,我来到台北。这个花花都市里各种新奇的玩意,使我想要给自己一个补偿,我的少年生活太凄凉,我要好好放纵一下,麻醉自己,好忘记失母的悲伤。我跑遍台北二、三轮的电影院,看尽了两片合映的电影,那时没有空气调节的设备,我染上支气管炎,一感冒,鼻塞、味觉迟钝,吃什么都没有味道,只对辣有反应;夜里平躺在床上,气上不来,又咳嗽、又吐痰,这样一拖往往要两、三个月才会好。长期下来,我变得骨瘦如柴。到这种地步,我仍不知道需要真神,还往黑暗里钻。只要有时间,能去的社团,我都参加,担任过社长,主持过音乐会,别人看我很出风头。可是要一个内向型的人变成外向,那真是寻自己的开心!外面作嘻嘻哈哈状,里面暗自掉泪。
之后,我由动而静。我拿着学生证去抵押,借小说来看,不良的书刊导致我的失眠更严重。我练毛笔字,学写隶书,想出一个好玩的把戏-征笔友。在一百多封信中,挑出一个字迹娟秀、文笔流畅的东部姑娘。几封信往返,越谈越投机,我就刻意用毛笔隶书写了一封信,足足有一丈长,是用很多纸连起来的,果然打动芳心。她邀我去东部玩,我坐在车上,一路想像她一定长得和‘白雪公主’一般可爱!及至见了面,发现她比我高,且胖如…。我的美梦幻灭,所有的台词全忘光了!我寻求爱,但谁能给我呢?爱,消失得比什么都快!
我又恢复刺激的生活。跟人家赌博、打桥牌、梭哈、拱猪,拱得面红耳赤。本来一个纯洁的乡下孩子,弄得满口粗话,喝酒也学会了,我发现自己一点也不可靠,竟会堕落到这个地步。父亲寄来的血汗钱,不到半个月就被我花光。到吃饭的时间,拿一个白馒头或一个蕃茄、一根香蕉打发掉。写信回去骗父亲:‘儿子在此很用功,请老人家放心!’在日记上勉励自己不能再颓唐,要上进,以告慰母亲在天之灵。笔才放下,朋友来叫:‘老林哪!三缺一。’我跟他们走了,里面那一种绝望的感觉,唉!我无药可救了。
五十九年元旦的晚上,我留在宿舍,刚从浴室洗澡出来,有两个陌生人请我去听福音,我有很多理由拒绝的,比如‘我还没有把衣服洗好’、‘晚上不想出去’等等;那天他们诚恳而有光采的面容,使我直觉到他们是有神的人,他们身上有个东西。我走进聚会的地方,第一个感觉就是这里‘好亮’!还不在灯光的亮,而是每个人都有一张光采焕发的脸-他们对我微笑!连坐在角落弹琴少女的脸,都宛如天使。‘哦,主阿!’他们喊得像是一个熟悉的朋友!我渐渐受感动,也跟着喊:‘哦,主阿!’抬头看黑板上写着:‘耶稣为你而生-主来本不是召义人,乃是召罪人。’我想我不是罪人,我是天下第一好人。所以人家请我坐在前面,我就大大方方的坐下去,那晓得这一坐是上当了。那天的传道人句句话都是指着我讲:‘你有罪,你有罪…’我只知道自己是个失去母爱的人,并不知道我是一个罪人,被传道人指出,我才觉得我是一个可怜的罪人,我喝酒、我说脏话、寻欢作乐、我写信骗父亲,我作了那么多不该作的,我无法自拔,我是一个被罪所困的人!我低着头,恨不得找个地洞可以钻下去。散会后,有一个老先生问我:‘你愿意相信神么?’我才说,‘愿意!’他就立刻跪在地上。他是一个年长的人,头发都掉光了,我不好意思不跪下来。跪下来就不一样了;我呼求主,我的心仿佛跟天通了,强烈的爱冲击着我,我的里面多了一个东西了。多年罪的重担顿如大石落地。那天我不知是跑回去、跳回去,还是飞回去的,我深处充满天上的喜乐,一路上喊着:‘我信耶稣了,耶稣爱我,耶稣爱我!主来本不是召义人,乃是召我这个罪人!’
第二天早晨起床,哦!天地都变了颜色,太阳高挂在空中,所有的花鸟都向我歌唱,我的人生重新有了意义,埋沉的太阳重新升起来了,我太兴奋了!我太快乐了!我发觉主的爱弥补母爱而有余,叫我里面满得安慰。以前我嘴里喊着‘妈呀!妈呀!’人变得越自怜!今天我喊‘哦,主阿,主耶稣阿!’深处满了甘甜!我翻开以前写的日记,都是骂人的话:‘尖嘴猴腮’、‘衣冠禽兽’、‘假圣人’、‘狗眼看人低’…,哎唷,这是谁写的?会是我么?看笔迹明明是我的,赶紧拿福音单张来贴在上面,以此为界,以前的我比如昨日死,现在的我比如今日生!
从那天开始,种种嗜好从我身上脱落,像脱去一件外衣一样的容易,朋友叫我去打牌,我把福音单张拿给他们,说,‘我已经信了主耶稣!’我再拿起报纸,电影版的广告对我已失去了魅力。不看电影,支气管就不发炎了;失眠症多年搅扰我,这时也不药而愈!在学校里,我见到能讲几句话的人就传福音。在校园中跟人一同唱诗歌,有人信主;拿草席到阳台上,躺着数星星,和人谈天文,引到真神,也有人信主。那一年‘统计系’的新生,从班长算起,有二十七个人得救。每天清早,我乘电梯去把每一层楼的弟兄叫起来,一同去读圣经。从主、从弟兄姊妹所得的欢乐,是那样的清洁,那样的神圣,那样的光明!不带任何罪的阴影,满心是平安!
回到家里,弟妹对我原是又爱又怕。后来他们也看出‘哥哥变了!’因为以前我爱他们,对他们的要求也高,他们不听话的时候,我控制不住脾气,挥手刮他们耳光,打过他们,却又后悔,抱住他们大哭!哭过又打。但现在我对他们讲说主耶稣的救恩,教他们唱诗歌!父亲对我信耶稣的事很生气,过年的晚上,通知我:‘明天你非拜你妈妈不可!’我迫切的祷告神率领我胜过这次争战。次晨醒来,主给我一节圣经:‘基督释放了我们,叫我们得以自由,所以要站立得稳,不要再被奴仆的轭挟制。’(加五1。)不知道什么缘故,父亲居然忘记了这件事,使我从此脱离了拜偶像的试探!我不再是罪的奴仆,我乃是享受自由的神的儿女。
有一次父亲因肝硬化吐血,人躺在医院里奄奄一息,我在他身旁祷告了一夜。等他醒来,我鼓起勇气求他:‘爸爸,我们来祷告!’很希奇,他跟着我祷告并向主耶稣认罪,主医治他的病,至今再没有吐过血。因着父亲常年与偶像关系密切,逢年过节庙会的事很多,常被人请去东家喝酒,西家吃宴席,染上酒精中毒,非常痛苦。借着祷告,父亲把酒戒了!他被那个偶像环境的人情、势力所包围,不易超脱出来,不过他对弟妹说,‘你哥哥信的才是真的!’弟妹陆续信了主。
服完兵役回来,我的准岳父要见我,他看我和他的女儿一样,信主、爱主、忙教会,他不胜担心,也十分不赞成,最后他无奈的问了一个问题:‘你这样服事主,有前途么?’当时我被荣耀的灵所充满,几乎流泪!我雄壮的说,‘有前途!’他不知道,若是我今天还没有信主,若是我今天也走在世人所走的路上,那世上不过是多了一个不断的找寻刺激、不断的找寻罪中之乐的浪人罢了。今天,我的身体健康,我的心理健全,不自怜、不自卑、不孤僻,我的灵更是豪迈,我的灵里有一切快乐与力量的源头。
那吩咐光从黑暗里照出来的神,已经照在我心里,我是行在光明中,面向荣耀的神,我要向天地大声的宣告:得着神,才是人活在地上真正的意义和前途!
(见证人 林天德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