‘因我们神怜悯的心肠,叫清晨的日光从高天临到我们,要照亮坐在黑暗中死荫里的人;把我们的脚引到平安的路上。’(路加福音一章七十八至七十九节。)
我生长在屏东县竹田乡的一个小村庄,那是个非常偏僻的地方,我到了上小学以后,才开始穿球鞋。这种环境把我塑造成今天的朴实。小时候我并不显得聪颖,但我很努力。初中联考,只差一分就中了状元,却是以第一名毕业,后来考上台北的建国中学。十六岁的我,怀着雄心大志,一个人离乡背井,负笈北上求学。当时在建中充满读理工的风气。但是我在高二时,开始对文学和历史有了浓厚的兴趣,喜欢读拿破仑传记,也盼望像齐瓦哥医生,不是要悬壶行医,而是要写作。我不太喜欢读教科书,常找一些课外书籍研读。到了高三下,必须准备联考了,在最后三个月我冲刺一下,考上中兴大学植病系。
一考上大学,我就下定决心,不管别人的看法如何,父母的期望如何,我要重考,改读文科。所以我边读大学,边预备重考。第二年,我终于如愿以偿,考进台大中文系。走在椰林大道上,听钟声悠扬,作‘新鲜人’,这真是我一生中最得意的时刻。校园人行道的两旁,各种社团的海报罗列,令人目不暇给,各种的活动排满了休闲时间-上山、下海、烤肉、夜游、晚会…。就在这新鲜的一年中,我遇到人生最新鲜的一件事。
大一下学期,班上有一次郊游。碰上下雨天,大家临时决定不去了。有一位家里开西点店的女同学,请我们去她家玩。她对我说,晚上有个福音聚会,我正把西点往口里送,不好意思拒绝。晚上,天下着濛濛细雨,我心中也略带愁意。走出宿舍,看到一批人等在门口,他们说在和平东路一段一百四十五号有福音聚会。我一听,正是我所要去的地方。不禁觉得怪异,这些人千方百计的要我们去听福音,请我们吃东西,又开车接送,其中是否有诈?
当我到达时,时间已晚,会场内没有空位了,我只好坐到窗外去。听他们唱诗歌,那种庄重、和谐的气氛吸引了我,想到把这些真心诚意的人误会成‘有诈’,不禁羞惭!我定意明晚要早点到。第二天晚上,我坐在前排的位子,听传道人说,‘在座的朋友,你们若是犯了以下这些罪的,请你们照着你们的良心,自动举起手来。’他举出的十几项罪,每一项几乎我都犯过:偶尔作弊、小时候和弟弟打架、家里作生意,偷钱很方便…。我一向以为自己还不错呢!这样看来,在无意中我犯了那么多的罪,我是个十足的罪人了。
传道人说,‘若是把你们以前所犯的罪,拍摄成电影,再放给你们看,你们敢看么?’老实说,我不敢看。那我犯的罪怎么解决呢?我要背着它们走完一生么?传道人又说,‘主耶稣为你已经流出宝血,要洗净你的罪-现在的罪,以前的罪,和以后可能犯的罪。只要你向祂承认你的罪,求祂赦免,接受祂作你的生命。’
哦!这是何等的福音!接受祂,罪的重担就除去。我第一个站起来表示愿意接受祂。回去的路上,我唱着诗歌‘哦!来我心中,主耶稣!’心头轻松得像一个还清债务的人。耶稣,一个去的时候毫不相识的陌生人,回来的时候是我心里的救主!祂的同在奇妙-我唱,祂亦乐!回到宿舍,我向同寝室同学宣布:我信耶稣了!
他们立刻嘲笑我信得太快,第一次去就被迷惑了。我不理会这些,一个人蒙在棉被里,偷偷的唱着刚学会的诗歌。主耶稣阿,这世界上真有你!不然我怎会这般陶醉!
一周后,我搬出学校宿舍,和一班基督徒住在一起。一下子凭添了许多‘弟兄’,他们接纳我,真是如兄如弟,尽管来自不同的家庭背景,不同的省籍,而且习惯都不同,但从主来的爱联系我们,比几载同窗的情谊更深得多!我的生活有了新的转变。
天边才出现曙光,床畔有窸窸窣窣的声音。原来弟兄们要去‘守晨更’(即早晨的一同读经、祷告)。我同他们到一个大厅,翻开圣经,那天读的是耶利米哀歌三章二十二节:‘耶和华诸般的慈爱,是因祂的怜悯,不至断绝。每早晨这都是新的。’接着,一个一个人细细的读透:神的怜悯,怜悯,神的-怜悯,每-早晨,早晨,都是新的-新的。神的怜悯,每早晨都是新的。我讶异的看着一张张光采焕发的脸,这么享受,仿佛吃了什么美味!我读过许多中国的古典诗词曲和经典,就没有发现过有一本书,值得如此细嚼而给读的人产生深处的响应。‘新’就在这里阿!平日这时的宿舍里,还在一片昏睡朦胧中,空气里弥漫着昨夜的烟味,和少年狂妄的天方夜谭…。我有一分新生的喜悦,这等生活满足我的上进心!
一天生活中,早晨读进心里的话像音乐般的时时扬起:神的怜悯,每早晨都是新的!我不禁回应那可爱的声音:‘是的,主阿!我今天是活在你新的怜悯中。你的怜悯不陈旧,你昨天怜悯,今天仍然把我放在你的怜悯中。谢谢你!’我和祂边走边谈,来到台大操场,看见有人在练棒球。我从小学四年级起,就喜欢打棒球,一时技痒,走过去投了几球,才放下球套,棒球队队长跑过来问我系别班级,他认为我很有希望,邀我参加棒球队。在回去的路上,我想起同住的弟兄们,想到我们早上的晨更,晚上的晚祷,哦!我真是喜爱目前的生活,不愿意再回到旧有的生活型态中去。现在的我比以前更积极,玩的时候,我和弟兄们打篮球、郊游,依然是年轻人的生活。但在读书求知识的事上,我比以前更为努力。因为我有了确定的目标,稳定的情绪。
有一天,我拿起手抄歌本,因我会唱国、台、英、日、韩语的流行歌曲,不知怎的,那天怎么也唱不出来了。唱流行歌曲那无聊自遣的生命,已经从我身上出去了。我拿起诗歌,口一开,心立刻开了:‘神的大爱真是远超笔所能描、口所能陈;它比最高星宿还高,它比最深地狱还深。…’我拍桌击椅,洋洋自得,这喜乐如何约束得住?我被祂所爱,并且爱祂!
大学毕业后,我考上台大中文研究所。文学作品中那些人类灵魂的精华,清高卓绝的操守,发出千古不灭人性的光辉,令我掩卷叹息。这些人在人生痛苦的历程中,花上多少血泪的代价才完成这些?他们在孤独、寂寞、不被了解的潦倒中闭上他们的眼睛,阖上他们对世界的盼望。他们何如我,从主的话中天天得着加力!他们何如我,和众圣徒在爱中,成群结伴着走在人生的旅途上,耳畔都是欢呼赞美之声!
六年之间,我相继完成学业、兵役。结婚之初,和妻同跪在主面前,祈求前面的道路,祂以荣耀呼召我们,我们恭敬的把自己献给祂。我的一生要向人见证,一个有理想的年轻人活在地上,他除了需要知识学问之外,他还有一个需要,比他的心思、比他的感觉、比他的爱情更深,能满足他灵中需要的-惟有耶稣。我转向祂,心上的帕子就除去了。(林后三16。)祂是一个真正宽广的世界,充满包罗万有的丰富,我一生也追测不尽。现今正乐此不疲!
(见证人 李福明)